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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彩色的烏鴉(一)

  彌漫在司令部的那種樂觀主義,令馬文·尼克森少校深感不安。這位26歲的情報處長認為,他幾乎是參謀部里唯一一個,對彗星行動持懷疑態度的人。

  安迪·史密斯被認為是事件的突破口,情報官周圍的每個同事都認為,只要抓到這家伙,就能成功破案。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鮑威爾中將更是親自出手,當時將軍閣下說——“既然情報部門認為,有必要逮捕那個叫安迪·史密斯的家伙,我就出席一次‘社交聚會’吧。”

  長官似乎被樂觀主義感染,甚至用了一個輕松的比喻,將如此兇險的地方,描述成一個“社交聚會”。

  當然,情報官不該質疑上司的決策,畢竟鮑威爾中將絕不會犯低級錯誤,于是他壓下心中的焦慮,走到拷問室。

  一般來說,軍方不會設立刑訊官這種職務,但形勢緊急,在請示過將軍閣下后,情報處特意從其他部門征調了一個老手。

  這家伙性格孤僻,在警署干過七八年的拷問官,由于怪癖太多,受到同事排擠,所以在接到邀請后,略作思考就加入了彗星行動。

  “怎么樣?”

  剛進入審訊室,便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尼克森少校皺起眉頭,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惡行,自然心生反感。

  “才剛送來不到一個小時,哪有這么容易就拷問出情報。”

  見有人進來打擾自己,克納普放下手中的鞭子,將其扔入鹽開水中浸泡。

  不久前還在牌局上大殺四方的幫派頭目,如今正戴著鐐銬,被拷問官吊在刑架上,看上去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你打算親自問詢?”

  克納普先生取下夾在耳朵上的卷煙,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架勢。

  “不用,你慢慢拷問吧,別弄死…”話說到一半,情報官突然覺得這么說不太禮貌,只好轉移話題:“最遲什么時候能讓這家伙開口?”

  “明天中午之前吧,如果到那時依然問不出答案,只好宣布拷問失敗。”

  吐出一口煙霧,克納普將視線挪到疑犯身上,神色莫名。

  “一旦有所突破,立刻派人去辦公室找我。”

  說完,情報官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因為像尼克森少校這種學院派,十分反感嚴刑拷打,卻又不得不承認,它確實有著不錯的效果,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抽了根煙,身材高大的克納普先生繼續開始工作,滿臉陰郁之色,眼神就像尋找腐尸的禿鷲般銳利兇殘。

  與那些只知道對犯人施以酷刑的同僚不同,他更懂得技巧,雖然克納普先生在原單位深受排擠,但這家伙總能出色的完成任務。

  啪——

  由于長期鍛煉腕力,拷問官空揮了一下鞭子,審訊室內立刻響起破空聲。

  可能是因為意識模糊,安迪對此置若罔聞,眼睛微瞇、呼吸平穩,仿佛陷入了沉睡。

  見疑犯毫無反應,克納普先生并不感到意外,經過一個小時的相處,他已初步了解情況。

  跟以往見過的軟骨頭不同,眼前這位幫派頭目意志堅定,恐怕要使用破膝機。當見到鋒利的尖釘慢慢擠壓、毀壞皮膚和膝關節時,即便是最頑固的悍匪,也要哭喊著求饒。

  不過,總得給犯人一個適應的過程,況且安迪·史密斯的身體素質很好,足以承受嚴刑拷打。

  啪——

  刑鞭落到實處,一道紅印染透白色囚服,熱鹽水滲入傷口,縱使史密斯先生已做好準備,依舊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個不停。

  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原先高高在上的幫派頭目安迪·史密斯,此時卻像個喪家犬,被人折斷了手中的無形權杖。

  如果讓那三十個槍手知道此事,絕對會不顧一切地展開營救。

  可惜,消息被牢牢封鎖,而且安迪所處的地方,連只老鼠都爬不進來——外面有幾十萬訓練有素的士兵看守,無法想象有誰能從正面攻破這個地方。

  意識逐漸模糊,持續已久的疼痛令他感到麻木,就像處于一片混沌之中,安靜得不想脫離這種狀態,安迪清楚官方部門抓捕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兩個半月前,史密斯先生趾高氣昂地從一家工廠走出,棕色禮服、寬檐帽,手里拄著一根硬木手杖,杖頭位置特意鍍上玫瑰金,儼然一副上流人士的派頭。

  六名身材壯碩的槍手,一直跟在他身后,且始終與之保持恰當的距離。

  “聽說暴風雪要來了,地窖里儲備有足夠的食物嗎?”

  剛走到馬車旁,他突然想起早上聽到的一則廣播信息,轉頭看向親信。

  “嗯,您要去視察?”

  “不用,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去看看孩子們。”

  安迪·史密斯控制著半個工業區,不僅向企業家收取保護費,而且從事走私生意,比如:偷偷在廢棄鑄鐵廠生產老式槍械,販賣給有需要的亡命徒。

  毫不夸張的說,他是個人渣,不少家庭或直接、或間接死于史密斯先生手中。

  但這種畸形現象,不會因為安迪突然醒悟,而就此改善,即便他主動放棄那些生意,也會有其他幫派的人沖過來,填補市場空缺。

  “要趕緊處理掉那批老式獵槍,一直積壓在倉庫,可能會產生風險。”史密斯先生叼著手工煙斗,坐在車廂里思考:“要是暴風雪演變成重大災害,糧食供應肯定會問題,是個搞錢的新路子。”

  不知不覺中,馬車在路邊停下。

  “日安,教父!”

  打斷他思考的是一個小伙子,大約十三四歲,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

  “日安,格洛弗。”史密斯先生予以回應,同時伸出手,準備接受吻手禮。

  禮畢,兩人在護衛的簇擁下,走向一座面積寬廣的獨棟公寓。

  花園里,站在十幾個小伙子,他們彎著腰,等待教父到來。

  只要史密斯先生走到身前,年輕人就會恭敬地捧起他的左手,行吻手禮。

  上個紀元殘留下來的文化糟粕,被一群幫派分子很好地繼承、發揚,并以此來建立親情。

  “教父…”

  見某個教子欲言又止,史密斯先生親切地攬住他的肩膀:“孩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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