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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禍端

  狂歡之后,圣梅爾城的清晨又歸于寂靜。

  敲鐘人正準備工作,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尖叫聲,短促的哨音同時響起。

  附近的巡警快速集結,敲鐘人探出頭,從鐘塔的頂端俯視廣場:

  幾個環衛工彎腰嘔吐,一名警員在向治安官匯報著什么,看來是出現了惡性案件。

  “驗尸官呢?怎么還不來?”

  警官大聲質問通訊員,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

  “先生,那小子還在休假期。”

  倒不是為同僚狡辯,前段時間全城戒嚴,被分配值夜班的幾乎全是青年警員,但就在昨天,總署取消了戒嚴,并宣布:作為補償,青年警員帶薪休假一周。

  “你去總署匯報情況,讓他們派一名驗尸官來勘探現場。”

  治安官扶了扶帽檐,轉身指揮起封路工作。

  宿醉在廣場的青年,可能還包括幾個女孩,全部被取走了性命。

  或許不是人類干的,除非是心理變態,不然誰會將尸體碎成不規則的肉沫?想到這里,治安官不禁捏住了拳頭。

  “恐怕又要加班了,剛閑下來沒多久。”

  “兇手不是正常人類,最近不知名的怪物越來越多。”

  “嘖嘖,如果是怪物,那它一定是餓了很長時間。”

  “離開時,我匆匆看了一眼現場,死者只剩一小截指骨。”

  老警員交換著彼此的看法,提到怪物時,他們面色如常,估計是知道一些內幕。

  “女士,前方封鎖,請繞道。”

  見有人過來,警員紛紛停止交談,將手放在腰間的槍柄上,生怕有意外發生。

  “發生什么事了?我兒子一夜沒回來,可能醉倒在廣場上。”

  中年婦人抓住警長的手臂,想要沖進去看看。

  “抱歉,請您可以回去等待消息。”

  萊恩無奈的聳了聳肩,生怕眼前的婦人接受不了噩耗,補充道:“或許那孩子醉倒在路邊的花壇里,等他酒醒了自然會回去的。”

  婦人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離開,她不想被巡警以擾亂治安的罪名帶走,更不想打破幻想。

  “希望她兒子真是醉倒在別的地方,不然…”

  萊恩搖了搖頭,鐵青著臉,警覺的巡視四周。

  6點46分。

  一群驗尸官穿越警戒線,來到廣場上,小心翼翼的勘驗著尸骨。

  7點21分。

  尸體被勉強拼湊起來,部分軟骨實在無法找到,大概是被啃食了。

  “兩個女孩,五個男孩。”

  “骸骨上滿是咬痕,現場遺留些許動物皮毛,兇手疑似一群嚙齒類動物。”

  福克街,一所高級公寓里,喬伊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生怕吵醒艾倫。

  這座主樓上下三層,總面積接近一千平米,為了使公寓整體布局看上去更加合理,主人特意在花園里移植了幾棵黑楊樹。

  難以想象本城行政主管的女兒,竟然是個認真負責的醫師。

  他去盥洗室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又到廚房獨自忙碌起來。

  為什么沒有傭人?

  有錢買下內城區的高檔公寓,不可能雇不起傭人,不過喬伊懶得猜測緣由。

  掀開防塵罩,案板上擺著一塊巴掌大小的瘦肉、幾樣蔬菜。

  二十分鐘,瘦肉粥徹底開鍋,喬伊盛了一小碗,返回二樓房間。

  “該起床了,八點二十,離你遲到僅剩四十分鐘。”

  然而,陷入熟睡的艾倫沒有回答。

  她側著頭,雜亂的發絲遮住大半張俏臉,光潔勻稱的小腿露在外面。

  喬伊敲了敲床頭柜,壓低嗓子,學著她們醫院院長古板嚴肅的聲音:“艾倫醫師,你遲到了!”

  “抱歉,我…”

  艾倫下意識坐了起來,絲絨被滑落,寒冷讓她清醒了一些。

  而喬伊無比熟練地一摟,充滿活力的嬌軀落入懷中,他帶著惡作劇得逞的壞笑:

  “早,艾倫醫生。一睜眼就能看到我,是不是很開心?”

  懷中的女孩愣了一下,沒有在意兩人間奇怪的姿勢,而是順勢將頭靠在喬伊肩膀上。

  “不想上班,好累,好想殺了你這個混蛋。”

  抱怨完,輕輕咬了下去。

  “可以不去?”

  “應該可以,最多扣我本月的獎金。”

  “那就在家躺著吧。”

  “你做了早餐?”

  她聞到瘦肉粥的香味,腹中的饑餓感更加強烈了。

  “你先出去,我要去盥洗室。”

  打鬧了一會兒,喬伊把門帶上,到樓下等待艾倫。

  說實話,昨天他們度過了一個下流、令人沉醉的夜晚。

  但,他始終記得,艾倫凌晨四點左右,做了一個短暫的惡夢,口中呢喃著混亂不清的語言。

  喬伊本想叫醒她,可一分鐘不到,艾倫又恢復平靜,呼吸也平穩下來。

  與此同時,將自己反鎖在盥洗室的艾倫,神色略微暗淡,她似乎確認了心中的猜想。

  自從那件事發生后,她一直在做噩夢,駭人的夢魘無處不在,更讓艾倫感到恐懼的是:

  即便一夜不睡,第二天仍舊精神飽滿,夢到的東西會快速忘卻。而且只要跟喬伊在一起,心中的空洞會被填補,比如昨夜的噩夢,一閃而逝。

  要告訴他嗎?

  艾倫有些害怕。

  一旦淪為異端,該怎么面對父親跟喬伊?她不想成為丑陋的怪物,不想死亡…

  8點55分。

  喬伊翻看著報紙,一旁坐著面色猶豫的艾倫。

  終于,她決定坦誠。

  “我最近一直在做噩夢,癥狀持續了近兩周。”

  喬伊放下報紙,凝視著艾倫,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一個醫生不會跟非專業人士討論病情,除非超出醫學認知。

  “什么時候的事?有什么不適嗎?”

  “第一次約會之后,我感覺自己分裂了,睡夢中被另外的人操控,會逐漸忘記夢中的一切。”

  “只有跟你在一起時,那種感覺才會消失。”

  喬伊感覺她的描述很熟悉,跟曾經體會過的剝離感有共同之處,握住艾倫的手,焦急地問道:

  “對夢境還有印象嗎?”

  “比如冷眼旁觀自己、身軀在別人的控制之下、事物被扭曲…”

  艾倫不停點頭,柔和的聲音因為害怕而顫抖:

  “嗯,還能看到一輪月亮,別的記憶很模糊,但那輪亮白色的天體,始終在夢境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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