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的案子水落石出之后,林斬等人很快將阿貴押回了衙門,至于迎香偷竊香滿樓中的財物,李鏡罰了她一百兩銀子,用來置辦凝香的喪事。
迎香逃過一劫,自然是慶幸不已,對于李鏡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
眼見事情圓滿地解決了,熊樂山等人免不了又要上前恭維李鏡幾句。
李鏡在應酬他們的時候,看見高延準備離開青樓,立刻上前向他拱了拱手,“高兄,你要去哪兒?”
高延腳步一頓,警惕地望向李鏡,“你想怎么樣?”
李鏡笑了起來,迅速解釋道:“高兄,你誤會了,我真的不是想為難你,我只是想交你這個朋友而已。”
“哼!”
高延冷哼一聲,漠然道:“我剛才那樣懷疑你,你還會把我當朋友?”
“為什么不會?”
李鏡認真道:“站在你的角度上,我的確充滿嫌疑,況且你能出大家都不敢出的話,足見你為人正直,不畏強權,不知你有沒有興趣來衙門做事?”
“哦?”
高延挑了挑眉,總算對李鏡的話語來了興趣,“你想邀請我去衙門里做事?”
“正是。”
李鏡微微點頭,倘若不久之后他就會取代屈庭的位置,那么他身邊也將需要一個正直的師爺。
對方不需要多么優秀,只要三觀跟他一致,便可留在他的身邊。
畢竟在他看來,才華是可以培養的,能力也是可以彌補的,只有三觀相同是最難遇見的。
雖然剛才高延的話語咄咄逼人,但推理的全都合理,只要他肯留在衙門,他有信心將對方培養成一個不錯的幫手。
高延背起雙手,難得地對李鏡露出笑容,“你真的覺得我適合在衙門里做事?”
李鏡再次點頭,“當然。”
他上下打量了高延幾眼,見他的衣著不凡,又出現在香滿樓這樣的富貴地里,想來家境應該不俗。
于是,他立刻補充道:“酬勞方面,咱們可以慢慢商量,若是你不缺錢,對衙門的工作沒有興趣,咱們也可以做個朋友。”
聽見李鏡第三次提起“做個朋友”,高延臉上的笑意更深,“李師爺,你放心,咱們以后還會再見的。”
著,他大笑幾聲,徑直離開了香滿樓。
見他就這么走了,李鏡在原地瞇起了雙眼,以后還會再見,莫非這人在衙門里有關系?
看見那人這么不給李鏡面子,熊樂山等人忍不住嘟囔了起來,“李師爺,我看那人囂張得很,你還是別理他了。”
“是啊,今你大出風頭,實在令我們大開眼界。”
聽見這些人又要開啟他們的夸夸模式,李鏡嚇得連忙抬手制止,“行了行了,今日大家都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先回去了。”
那些人立刻拱了拱手,“李師爺,慢走。”
“李師爺,改再一起來玩。”
“到時候還是我們請客!”
在這些人熱情地招攬聲中,李鏡飛快地離開了香滿樓,他怕自己走得再慢一點,耳朵會被這些人煩死。
可即便他再怎么低調都好,他在香滿樓里又破了一件案子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淮縣。
當日在場的那些人將這起案子得繪聲繪色,他很快就被許多人封為了心中的偶像。
李鏡的民望越高,就代表他頂替屈庭位置越理所當然。
這些呼聲傳到了屈庭的耳朵里,屈庭很快就將李鏡叫到了府里,“捐官所需要的舉薦信和銀票,我都已經幫你上報朝廷了,相信這幾日就會有官員來辦理我們二人交接職務的事情,希望到時候你能記住自己的承諾,永遠都別忘恩負義。”
聽到這個,李鏡立刻點零頭,恭敬道:“屈大人請放心,人一定會謹記你的教誨的。”
屈庭冷哼一聲,不悅地開口,“你別看這個位置只是的七品芝麻官,能撈的油水可一點都不少,別我沒有提醒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到時候你可一定要給那些財主們一個下馬威。”
李鏡再次點頭,但嘴上卻沒接屈庭的話茬。
屈庭見他正正經經的模樣,不由冷笑了起來。
前幾日還在香滿樓里跟熊樂山他們大吃大喝,今就裝成一副清高的模樣不肯話。
看來,這家伙比他想象中要狡猾多了。
但可惜的是,他已經沒有其他的人選可以依靠了。
李鏡在他心目中雖然狡猾,但卻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徒,不然他不會連自己奶娘的閑事都管。
正是因為看中了這一點,屈庭才敢將自己的未來托付到李鏡身上,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對李鏡太過分,以李鏡的性格是絕不會踩他一腳的。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李鏡主動向屈庭問道:“屈大人,令公子還被關在衙門的大牢里,不知你打算什么時候放他出去?”
聽到這個,屈庭瞇起了雙眼。
一直以來,他沒有將屈向明從牢里放出來,是因為不想原諒這個兒子。
但如今他馬上就要告老還鄉,倘若在他走之前還不將屈向明放走,到時候李鏡就必須得審屈向明了。
一旦此事鬧上公堂,那屈向明必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作為他的父親,他的確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算了,你待會兒去大牢一趟,將他放出來吧。”
屈庭揮了揮手,一副無奈的模樣。
事實上,他的心里依然對此事不甘,因為這個兒子,他險些丟了性命。
但可笑的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舍得將他殺掉。
或許,這就是虎毒不食子吧。
他再狠、再壞都好,也沒法親手將自己的兒子推向絕路。
李鏡看見屈庭蒼老的樣子,心里頗有幾分動容。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人是多面性的,只是他從未想過,在屈庭身上也能看到如此無助的一面。
或許正是因為他的無助,所以他才能對許多事情放手,比如刁家的一半財產,再比如他這個縣令之位。
如今再加上屈向明的性命,這讓李鏡的心里很難再厭惡這個人。
或許他不是一個好官,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至少在他垂垂老矣的時候,他放下了所有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