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冷漠的話語,瞬間惹得樓里其他姑娘也不滿了起來。
“老板,話可不能這么,我們憑本事賺的銀子,憑什么不讓我們自己給自己贖身?”
“沒有我們,你這香滿樓的生意至少沒了一大半,你憑什么瞧不起我們?”
“凝香死了,你不僅沒覺得難過,還在這里忙著留住客人,你真是太冷血了!”
眼看自己不自覺地犯了眾怒,那老板縮了縮脖子,氣勢弱了下來,“本來就是嘛,我又沒有錯。”
李鏡并沒有心情聽他們在這里廢話,此時此刻,他最關心的就是兇手是誰,所以他繼續向迎香問道:“你你沒有殺凝香,那你走的時候,可有看見什么人進出?”
迎香搖了搖頭,苦笑道:“我要是看見了是誰,還用得著遮遮掩掩嗎?早就把他出來了,還自己一個清白。”
著,她的目光瞥見同樣跪在一旁的阿貴,連忙伸手指向了他,“依我看,兇手八成就是這個家伙,不然他為什么畏罪潛逃?”
“放你的狗屁!”
阿貴也不甘示弱地還擊道:“我看你才是兇手,不然為什么凝香到死都握著那塊布料?”
他們二人相互指證,事情瞬間又陷入了僵局,如果現場沒有再進入過第三個饒話,那就是他們之間有一個人在謊,到底是誰在謊呢?
李鏡在原地踱了幾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揪出兇手。
見此狀況,香滿樓里的其他人頓時有些不耐煩起來,“還要多久才能抓到兇手啊?”
“難道一直問不出來,我們就一直在這里等著嗎?”
“干脆把他們兩個都關進大牢,慢慢審問吧!”
聽見眾人急躁的話語,李鏡抬眸看了林斬一眼,對方立刻舉起佩刀強硬道:“別嚷嚷了,今抓不到兇手,誰也別想離開這里!”
這話出口,現場果然安靜了下來。
高延低嗤一聲,鄙夷道:“你們官府失職,有什么理由讓這么多人陪你們一起等?”
他一話,現場瞬間又躁動了起來。
“是啊,憑什么讓我們一起等?”
“我們每那么多生意,你們官府賠得起嗎?”
“我們偏要離開這里,難道你們還能殺了我們不成?!”
眼見場面失控,李鏡把手一抬,安撫道:“諸位稍安勿躁,我有辦法查出誰是兇手!”
著,李鏡讓林斬找來顏料,然后在香滿樓里找了個脖子粗細跟凝香差不多的姑娘,命令她躺在地上。
接著,他讓迎香和阿貴二人分別沾上顏料,伸手去掐那位姑娘的脖子。
等他們掐完之后,他讓林斬將二人掐出的痕跡分別畫在紙上,對眾人道:“大家看見了,由于迎香和阿貴的手指粗細不同,所以他們掐出的痕跡也不一樣。現在,我們只需要拿著這兩幅畫,去對比一下凝香脖子上的痕跡,便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
這話出口,阿貴整個人癱了下來,當場跪在霖上。
見到他的反應,李鏡微微挑眉,直言道:“看來不用去比對痕跡了,有人做賊心虛,已經扛不住了。”
聽到這個,阿貴苦笑起來,承認道:“是,是我做的,是我殺了凝香,還拿了迎香掉下的布料冤枉她。”
迎香的臉色瞬間變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阿貴垂著頭,整個人格外沮喪,“我之所以欠那么多賭債,是因為想幫凝香贖身離開這里,可她嘴上著想跟我遠走高飛,實際上每次都將我贏來的錢獨吞,等我輸了之后找她要錢,她卻那些錢是伺候我的代價,還萬一我不能幫她贖身,她總不能白白陪我。我知道凝香絕情,可還是沒想過要殺她,因為我知道她向來清高,若是心中對我無情,斷不會因為我贏的那點銀子就跟我在一起。我以為她是愛我的,直到昨晚上,我看見她竟然主動去勾引李師爺,我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個大傻瓜。”
到這里,阿貴抬手抱住了自己的頭,“今早上,我去找凝香攤牌,讓她把我贏的錢還給我,好讓我還了賭債,她不僅不答應,還對我破口大罵,我死了活該。當時我怒上心頭,一時間情緒失控,便伸手掐死了她…”
見阿貴的聲音越來越,李鏡不由瞇起了雙眼,“在你殺了她之后,你怕事情敗露,就順手拿走了迎香留在這里的布料,然后策劃逃跑。倘若你能順利逃了,你便不會冤枉迎香,但是倘若你被抓回來了,你還可以靠這布料擺脫嫌疑,對不對?”
阿貴微微點頭,痛苦地掉下了眼淚,“我真的不想殺她的,真的不想,我只是想拿回一點銀子償還賭債,以后再徹底跟她斷絕關系。是她無情無義,這都不肯幫我,還要眼睜睜地看著我死,所以我才失了控…”
“呵!”
李鏡冷笑起來,諷刺道:“凝香對不起你,所以你才失手殺了她,可迎香又有哪里對不起你的,你要處心積慮地冤枉她殺人?到底,你只是自私而已,貪圖跟凝香在一起的快樂,又沒有本事維持現狀,只能將未來寄托于賭坊里。難道凝香把錢還給你之后,你就會不賭了嗎?不定,到時候你會拿著那些銀子再博一次,看看能不能翻倍。凝香看穿了你的心思,所以不肯把錢給你,然后你惱羞成怒地殺死了她!”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阿貴抱著自己的頭,顯然不肯接受李鏡所的真相。
看見他痛苦的模樣,在場眾人都變得異常沉默。
他們在歡場里來去慣了,可卻從未見過歡場的另一面。
除了他們這些財主有花不完的銀子可以盡情享樂以外,更多地是像阿貴這樣的人,拿著所有積蓄換取一夜溫存,然后又舍不得這一夜帶來的快感,開始了無止境地循環。
在這場兇殺案里,凝香是受害者,阿貴又何嘗不是?
他們都是這個紙醉金迷的歡場里,輸得一無所有的普通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