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白上了樓,忽然問:“聽說這兩天,許總的侄女和她母親一直纏許總?”
除了李標顏,在飛影混了這些年,她也自有別的打聽消息的渠道,現在問李標顏,是為了再次確認消息無誤。
李標顏點頭,一臉隱秘又不屑地壓低了聲音:“是呢,馬納薇被趕出銷售部之后,她媽就去許總家鬧了一番,許總都煩得周日直接上公司辦公了,但今天馬納薇又跟著來了,瞧著吧,財會有好戲!”
她為什么會知道這種高階主管比較隱私的事情呢?
當然是因為許總周末來公司,導致財會那邊好些人不得不也跟著來上班,少不得有怨氣,多多少少就把消息流傳出來了。
李標顏小朋友為了發展自己的包打聽事業,還專門拉個群,群名——飛影茶水間群!
上到高階主管的小助理,下到快遞小哥,掃地阿姨都在里頭,她這群主沒事兒就往群里發點小紅包,分享點各種電視劇、漫畫和省錢的優惠券資源,還鼓勵大家匿名吐槽公司的活動。
于是不動聲色間發展出了一堆情報“下線”。
當然,“下線”們是不會知道自己是李標顏“下線”的,他們以為自己不過是八卦和吐槽而已。
誰人不八卦,誰人不喜歡匿名吐槽呢?
溫念白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你越來越像個樣子了,我沒看錯你。”
偶像小姐姐的夸獎就是李標顏姑娘的精神糧食,胖姑娘跟個小狗兒似地拼命點頭,臉上笑開花。
兩人到了十五樓,就看見馬納薇踩著Jimmy
Choo的高跟鞋,一身范思哲春夏新款套裝印花裙,黑著臉,氣沖沖地從CFO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那鞋跟像是要把地面戳出洞來。
溫念白瞧著她,這位大小姐,似乎總喜歡全身一個名牌新系列套裝,恨不得別人不知道她全身都是牌子貨。
這種習慣,多半還是從極草根的階層驟然暴富之后遺留下的毛病。
但許琳就不會,她雖然是總裁的小姨子,但飛影李總裁發達之后,中途是換過老婆的。
他的原配沒他弟副總裁的老婆章小花那么好運氣熬到了老公發達在家當闊太太,事業才有起色,就因為太過辛勞得病死了。
典型福沒有享受到,自己種的麥子被人收割了。
李總裁娶了比自己小了十五歲的教授之女,還把國外知名金融名校畢業的小姨子許琳招納進了公司當CFO。
許琳婚早,嫁的老公是她留學時的同學,但卻是個典型的鳳凰男,雖然這男人自己學歷也高,但有點木訥,也就在高校里當了個講師。
可鳳凰男哪有不扶持家里人的,于是他爹媽和弟弟這一家子都靠著許琳和她老公也實現了階級躍升。
馬納薇爹媽也有了自己的小公司,靠著給飛影當供應商也賺得盆豐缽滿,馬納薇則早早就被出國讀書,她為了怕人看不上自己,倒也算是努力,一路名校。
本該在國外繼續深造,但卻鬧著選擇歸國…則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而且她家那小公司,馬納薇爹媽還是農村的傳統思想,打定主意要留給她弟弟的。
馬納薇就發誓自己要走伯娘許琳的路子,進大公司當高層,三年當上地區銷售總監,六年坐上羅總的位置,叱咤風云的女強人,好叫人人都仰望她。
她也能在那人面前好好展露她女強人的絕代風華。
她覺得自己是很有本事的,先是收拾了那個人力資源部的靠著睡領導上位的溫部長,然后一進銷售部,人人奉承,以美貌被評為飛影之花。
又靠著在國外所學,在各種會議上指點江山,那兩個跟她一起進公司的特助都要聽她的,也算一路順風順水。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兒八經的推行她的政策時候,總不那么順利,似有小人作祟!
后來羅總還冤枉她,說她那天跟一個西班牙的客戶力爭行他們銷策略不對,得罪客戶,居然把她趕出了銷售部!
“那些老東西懂什么,他們那些都是過時的玩意,現在都要進入5G時代了,我要把飛影打造成我們國內第一奢侈品集團,能上國際舞臺和LVHM競爭!”她這么跟自己伯娘,飛影集團的CFO許琳憤怒地力爭著。
可許琳卻很輕蔑她的想法,極其不耐煩地看著她,就像看一個傻子。
這些老古董!
“飛影遲早敗在他們手里!”馬納薇憤憤地離開了許琳的辦公室。
可是剛出門,就看見了那個討厭的“領導小三”關系戶——溫念白!
“哼,你來這里干什么!”馬納薇一肚子氣正沒地發,腿一跨,抱著胸口冷眼擋在溫念白面前。
溫念白淡淡冷冷地道:“不干什么,簽預算。”
“不準去打擾我伯娘,她沒時間理會你這種人!”馬納薇從鼻孔里嗤了一聲。
溫念白看了她一眼,冷淡地道:“讓開。”
馬納薇被她看了一眼,頓時怒了,許琳也是用這種眼神看她的,甚至銷售部那個負責伺候自己的羅聽楓,偶爾也會大逆不道地露出那種眼神。
那種眼神,簡單就是看——SB!
“誰準你這種眼神、這種態度看我的!”馬納薇氣急敗壞,被趕出銷售部后,人人議論和輕蔑她的挫敗感讓她失了智,抬手就一巴掌朝著溫念白甩過去。
“念白姐!”李標顏都驚住了,她下意識地就要沖過去推馬納薇。
“啪!”但是她才落下的手就被溫念白一把擒住了。
“啊…好痛,你放手!”馬納薇都不知道溫念白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她整個手腕都是又麻又痛。
溫念白冷冷地看著她,忽然笑了:“馬小姐,這走廊里有攝像頭,你是不是想明天上個新聞熱搜,讓所有人都看看大小姐你面目猙獰撒潑的樣子?”
這一下瞬間戳著馬納薇的軟肋了,她臉色立刻白了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著痛,咬著唇角不作聲。
“呵。”溫念白松了手,看了眼李標顏:“我們走。”
李標顏狠狠地剜了馬納薇一眼,趕緊跟著溫念白過去。
“這種女人是腦殘嗎?好歹也是受過教育的,竟然抬手就打人,必須跟許總投訴她!”李標顏氣死了。
溫念白笑了笑,輕描淡寫地道:“她只是覺得我好欺負罷了,最近幾天心情又很不好,我又撞她槍口上了而已。”
李標顏看著溫念白,還憤憤不平:“念白姐,你都不生氣嗎?!”
溫念白微微一笑,杏眸彎起冰冷的弧度:“生氣?不生氣,為什么要跟一個馬上就要從公司消失的關系戶生氣呢?”
李標顏一愣,下意識地道:“怎么可能,她再怎么說都是許總的侄女兒,她那一家子都靠抱著飛影的大腿過得那么滋潤,她怎么可能被趕出公司?”
溫念白笑了笑:“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有點預感而已。”
李標顏抖了抖,又來了,念白姐那無準確的“預感”又來了…
她一臉崇拜地看著溫念白:“那您還預感到了什么?”
“我還預感到了,許總要把馬納薇塞進我們人力資源部。”溫念白微微挑眉,這就是她為什么一定要親自上來送簽的原因。
李標顏一頓,整個都陷入了震驚和錯愕:“什么?!!!”
臥槽!千萬不要啊!要她跟馬納薇共事,她寧愿上吊!
但此時,CFO的辦公室已經被打開,許琳的秘書站在門口,一臉燦爛的笑容看著她們:“哎呀,說曹操,曹操到,我們許總等溫部長你們好久了,正巧有事要跟溫部長聊聊。”
溫念白微微一笑:“許總客氣了。”
李標顏被許琳秘書的那笑容,笑得渾身雞皮疙瘩,只暗自道——完球,笑成這樣,壓根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她如喪考妣地跟著進了門。
走廊上的馬納薇腥紅著眼,死瞪著溫念白進辦公室的門,咬著唇喃喃自語:“連你這種人也敢來踩我…可惡,等我去了你的部門,一定要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說罷,她一轉身,憤怒地轉身離開。
但她這轉身太快,沖得太急,一下子撞進一個寬闊的、穿著亞麻襯衫的胸膛的里。
鼻尖清冽竹木香氣讓她正沒好氣準備罵的那句——“哪個不長眼的!”硬生生卡在喉嚨里。
她梭然抬頭,對上一張俊酷清冽的面容,那人留著干凈的短發,一雙丹鳳眼本該給人陰柔的感覺,但生在他身上卻是一種極為透徹而淬利的感覺,在昏暗的走廊里都熠熠生輝。
她啞了下,吶吶道:“不,不好意思…。”
那人個子高,身段尤其挺拔,如同紀律部隊出來的標兵似的,他笑了笑:“小心。”
似陽光透徹,有舒爽的風穿越竹林,迎面而來。
馬納薇瞬間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