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宣眼神一凝,盯著白玉盒子,心頭驚疑,臉上卻擠出怪笑,沙啞道:“這是什么?”
“不知何物,但溫度奇低,摸起來陰森森的,其材質似乎是什么東西的骨骼,但是我從未見過能散發出寒氣的骨骼,就連妖獸的骨骼,也決不能如這般陰冷!”
左穆云低沉道。
陳宣的目光緊緊盯著盒子內的物品,只見那是一塊指甲大小的白色事物,像是某種東西的椎骨,只有小小一環,他輕輕探出手掌,落在那根骨骼上,只覺得陰氣更盛,耳畔似乎都有陰風襲來,又像是有人在凄厲的嚎叫。
他心下暗驚。
這什么玩意?
上一任追風巡捕到底發現了什么?
他為什么將這東西交給左穆云保管?
城內有幾處六扇門專有的秘密聯絡機構,他為何不將東西放在那里?
難道那些機構也不安全了?還是說,韓笑覺察到了其他危機?
“嘿嘿,有趣,當真是有趣。”
陳宣沙啞的笑了起來,看了一眼左穆云,笑道:“左兄,這東西賣給我怎么樣,我倒是極感興趣。”
左穆云眉頭一皺,看向陳宣,道:“你要這個干什么?”
“第一,我很感興趣,第二,有了這東西,就算日后面對朝廷追捕,我也可以以此和他們談判,怎么樣,左兄不如送我一個人情?”
陳宣笑道。
左穆云冷冷搖頭,道:“不行!”
他一口拒絕。
陳宣臉色一僵,呵呵笑道:“好,不賣就不賣,這也沒什么。”
他轉身就走,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免得引起左穆云懷疑。
不過左穆云看到陳宣竟無比果斷,直接離去,心下也是暗吃一驚。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這韓御天心狠手辣,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他現在轉身離去,肯定是憋了壞主意,說不定想綁架自己的幼女,來以此要挾!
“韓兄,你回來,我適才不過是說笑而已,韓兄何必當真,區區一件小玩意,韓兄既然看得上的話,那我就送給韓兄如何?”
左穆云忽然擠出笑容,笑道。
陳宣腳步一頓,回過頭來,似笑非笑的道:“左兄是說真的?”
“那是自然。”
左穆云擠著笑容。
“多,多謝左兄了。”
陳宣呵呵一笑,反身過來,將盒子蓋上,輕輕拿起,似乎愛不釋手,越看越喜歡,笑道:“對了,左兄應該還有其他事情吧?那我就不打擾左兄了”
他輕輕拱手,帶著笑容,向門外走去。
左穆云一路將陳宣送到了門外,直到陳宣徹底遠走,他的臉色才陰沉下來,胸中彌漫殺氣。
若不是忌憚這老魔頭實力高深,他還真想將其拿下!
可他深知沒有絕對把握,絕不能輕易出手,若不然被這老魔頭跑掉了,自己這滿府上下,可就別想有一個人活下來。
老魔頭心狠手辣,殺人就像切菜。
他冷哼一聲,轉身向著深處的一處樓閣走去。
樓閣二樓處,一位身穿紅衣的男子靜靜立在此地,眼神深邃,通過窗戶,將遠處的陳宣身形看的清清楚楚。
“剛剛那是什么人?”
紅衣男子問道。
“是‘金剛手’韓御天!”
左穆云語氣冷漠,坐在了椅子上,道:“這老魔頭被各方勢力追殺,一躲就是三年,想不到這次竟會重出江湖。”
“韓御天?”
紅衣男子眼神微閃,忽然露出笑容,道:“原來是他,黑榜上的積年魔頭,賞金達到了二十多萬了吧,我適才見過左兄你在他面前似乎吃了什么暗虧,看起來有些不悅,怎么?堂堂天龍幫幫主也要怕這種人物嗎?”
左穆云冷哼道:“我家大業大,妻妾成群,他一無所用,乃亡命之徒,我犯得著和他過不去嗎?要知道此人睚眥必報,氣量短小,若是一旦被他走脫,將永無寧日。”
紅衣男子微微一笑,道:“你說的也對,我幫你解決他如何?但那件交易,你得再給我壓三成的價碼!”
他轉頭看向了左穆云。
左穆云心中一動,思索片刻,道:“你真能解決他?”
“不過稍廢些手段而已,沒什么麻煩的。”
紅衣男子微笑。
“好,你若能解決,我可以再降一下價!”
左穆云說道。
兩人繼續談論起之前的交易。
天色將晚,外面的雪勢更加密集,下的天地銀白,到處都是茫茫一片。
街道上的小攤、行人也變得稀稀疏疏。
紅衣男子打著油紙傘,從左府之中慢吞吞走了出來,一臉平靜,向著遠處行去,在雪地里留下了一排排腳印。
剛剛過了兩個街道,忽然,在他的前方無聲無息出現了一道人影,面容瘦削,一身黑袍,渾身似乎有特殊的氣場彌漫,飄零的雪花沒有一片沾到了他的身上。
“小兄弟,認識認識?”
黑袍人影聲音沙啞的道。
紅衣男子眼神一縮,看向了眼前之人,不可置信。
韓御天!
他在這里專門等自己的?
紅袍男子的目光迅速向著四周看去,以防有埋伏,不過當覺察到四面八方空無一人后,他頓時暗松了口氣。
這老魔頭果然還和黑榜上形容的一樣,一如既往地狂妄,居然敢一個人過來對付自己。雖然對方口中說的是‘認識認識’,但他絕不相信這么一個魔頭,真的只是想認識自己一下。
“韓前輩,江湖傳言,你得罪了不少大勢力,賞金一度高達二十多萬,以韓前輩的身價,隨便拔跟腿毛都夠一般人吃幾年的了,不如今日給晚輩方便方便,借一根大腿用用如何?”
紅袍男子不急不緩,悠然笑道。
他的袖子中忽然滑落了兩把匕首,閃爍幽藍之光,被他緊緊握在手中,真氣催動,光芒璀璨。
陳宣微微一笑,一身黑袍在夜風下凜冽飄揚,身前大雪彌漫,雪花紛飛,有一種說不出的獨特氣息。
“老夫三年不履江湖,想不到江湖之中已人才輩出,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
他微微感慨。
忽然,眼前勁風刺耳,雪花涌動,所有的積雪都被強大的罡風吹起,如同化為了一條恐怖的白色長龍,向著他的身軀直涌而來。
長龍之內,則緊跟著紅袍男子,身法朦朧,快到極致,手中的兩把匕首化為一片殘光,如似閃電,向著陳宣胸口直襲而來。
陳宣依然面帶微笑,衣袍獵獵,看起來自信從容,腳掌向前輕輕一踏。
洶涌而來的白色長龍率先崩潰,四分五裂,化為漫天雪花飄飄灑灑。
紅袍男子手中的匕首刁鉆狠辣,一把直取陳宣丹田,另一把則直取陳宣咽喉,幾乎在白色長龍剛剛崩潰,兩把匕首便已經同時襲到。
不過他的速度雖然快,但眼前的情況卻無比詭異。
只見眼前的韓御天,面帶笑容,依然一動不動,似乎在靜靜等待自己的匕首扎入一樣。
紅袍男子心中一驚。
這韓御天瘋了?敢如此托大?
他難道練過橫練?
就算是橫練,但自己這兩把匕首也都是利器,全力襲擊下,他必死無疑!
想到這里,紅袍男子生怕有詐,速度與力量更加狂猛了幾分。
噗噗!
兩把匕首似乎扎透了什么,從陳宣的丹田和咽喉穿透而過,然而還未等待他心中欣喜,很快發現詭異一幕,原本兩把匕首明明是扎入陳宣丹田和咽喉的,結果現在卻直接刺進了空氣中。
這簡直不可思議!
幻覺?
紅袍男子心頭震駭,忽然雙手揮動,快如殘影,兩把匕首繼續向陳宣的身軀狂刺而下,一剎那不知道出了多少招。
但陳宣依然面含微笑,一動不動。
更加詭異的一幕出現,紅袍男子在瘋狂出手,但和之前一樣,明明匕首已經從對方身軀刺入,但很快又變成了空氣,一剎那,他已經出手數十次,陳宣的身軀從頭到尾動都沒動,終于,他心頭驚駭,身軀瞬間倒退了出去。
“精神神功,你練成了精神神功?”
他一片駭然,轉身就走。
自己連刺這么多下,明明刺中了,卻最終全都落入了空氣,除了精神神功,他想不出還有其他。
然而他剛剛要走,身后忽然一股恐怖的氣息悍然襲來,讓他渾身毛孔都倒豎了起來。
他急忙回頭,不顧一切的將匕首向著身前刺去,但他剛剛回頭,一個恐怖的手掌便已經帶著悍然巨力,狠狠拍在了他的胸口。
聲音沉悶,慘叫響起。
紅袍男子狂噴一口鮮血,上半身衣服忽然間直接炸開,身軀像是破麻袋一樣,狠狠倒飛了出去,砸在雪地中。
龍虎金剛掌!
陳宣黑袍咧咧,面容瘦削,帶著笑容,向著紅袍男子輕輕走了過來。
紅袍男子一臉驚駭,不斷吐血,以手掌在地上艱難的挪動著。
這老魔頭竟然練成了精神神功?
而且他的金剛掌力比黑榜上的描述更為恐怖了!
一掌震出,自己通脈八重天的內力都擋不住!
這三年來,老魔頭到底經歷了什么?
“晚輩羅紅衣,見過前輩,之前冒犯之處,還請前輩見諒,晚輩絕無惡意。”
紅袍男子口中咳血,急忙開口。
陳宣輕輕感慨,道:“我記得之前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你和左穆云談論,說要直接解決掉我,怎么?現在后悔了?”
羅紅衣心頭更加驚駭,簡直活見鬼了一樣。
這老魔頭聽到了他和左穆云的談話?
這怎么可能?
他怎么會聽到?
難道他之前一直伏在二人的屋頂,結果他們二人沒有一個發現的?
“誤會,這是誤會,前輩饒命!”
羅紅衣驚恐道。
“我對于你們之前的談話倒頗感興趣,你們說要在明日午時在什么地方進行交易,會有很多左道中人到場是嗎?不如再加上我如何?”
陳宣微微笑道。
他吃了地聽丸,耳力暴增,方圓三里之內,任何想聽的聲音都能聽的清清楚楚,所以聽到這羅紅衣的話后,他直接就在這里等待對方。
沒辦法,誰讓他心胸就這么狹窄!
當然,也有一個其他原因。
那就是他想通過這次左道聚會,再找一個人,王鐵手!
這是第三位捕風巡捕消失前,提到的第二個人。
這個人身上或許也會有重要線索。
此人與左穆天一樣,都是早年混過左道,后來金盆洗手,蟄伏在黑玄城,不過這人一向行蹤飄忽,不像左穆云那樣建立了諾大家業,很容易找到。
短時間內想找到此人,恐怕極為困難,所以陳宣才把注意打在了這次的左道聚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