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仙館成了正式道館,位列山陰縣兩宗四館之間,再加上本人也獲得了道牒,顧佐算是在修行上闖出了一條大路。
賀家散館的時候,顧佐也得到了一筆散館費,一萬錢。雖然沒有供奉之名,實際享受到了供奉待遇。
金供奉離去的時候,顧佐用這筆錢向他購買了十塊靈石,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小孤山閉關。在山道前立了塊木牌,刻上“閉關勿擾”四個大字,顧佐便開始了修煉。
這一閉關,就是整整兩個月。
兩個月的修煉,修行上帶來的提升是十分明顯的,氣海中的搜靈真氣已經凝聚成形,在經脈間游蕩時如同一條尺許長的綢帶,比起以往,稱得上“法力渾厚”了,提氣上躍,可輕松直上一丈多高。
除了吸納靈石,顧佐也在苦修追攝術和指刀術。
施展追攝術時,感知范圍已經擴展到丈許方圓,如今再想尋找什么失物,至少有了三成把握。
施展指刀術時,掌中牛角尖刀轉動之間,自帶凌厲的刀芒。若是再遇到季班頭那樣的煉氣士,就算不能打贏,應當不會再如當初那般毫無還手之力了。
除了追攝術、指刀術外,搜靈訣還附有第三門實用法術,也是最令顧佐眼饞的法術——被龍瑞宮命名的丹符術。
符法用處極為廣泛,可借天地萬物之力,威力很大,聽說崇玄署有幾位高道精擅符法,一符出而天下變色。以顧佐的理解,類似于手持撬棒,大聲嚷嚷“給我一個支點”!
但修行符法的基礎是修行境界,不到筑基是很難施展的,顧佐雖然修為大進,但依舊處于煉氣士階段,而且沒有脫離“初期”這個層次,離筑基尚差著“后期”和之后的“圓滿突破”。
從初期到后期轉變的標志是能否內視,顧佐只能感應氣海和經脈,卻無法“身臨其境”的沉進去看清楚,所以算不得煉氣士后期。
至于還要吸納多少靈石、需要修煉多久才能達到內視這一步,每種功法都是不盡相同的,王道長不在此間,所以顧佐也不得而知。
閉關期間,顧佐沒有下山半步,雖說修行之時吃食甚少,但畢竟是整整兩個月,之前的積儲還是被吃光了。下山采購一番是必不可少的,將幾百文錢花光之后,廚房便即填滿,眼望堆積了夠吃一個月的糧食,顧佐很是滿意。
現在,該考慮出山掙錢了。一塊靈石一貫錢,賺錢永遠在路上!
應該怎么賺錢呢?
以前顧佐有三條賺錢門路,一是來自于陳六和蔣七,這兩位已經作古,自是斷絕了;二是來自于賀家,但賀家如今隱居鏡湖,不見外客,同樣無法倚仗;三是來自于岱岳館,可當日在賀家“審問”魏長秋時,把這位岱岳館的館主得罪得不輕,如今再找上門去,怕是要吃癟。
盤算一番后,顧佐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門路了!
想來想去,顧佐決定先去縣城拜見張磨,張磨已經升轉山陰縣縣尉,不知能否顧及舊情,給自己一些關照呢?
對于張磨,顧佐隱隱有些懼怕,賀家貍貓事件完畢后,他一個個盤點過其中的所有涉事人。
陳六、蔣七、陳九、季班頭橫死。
董縣尉、左縣丞于牢中畏罪自縊。
賀家被迫隱居,徹底銷聲匿跡。
包參軍貶官三千里。
韋國公、薛太守沒有達成目的。
陸縣令墻頭倒戈暫時只能算是成功自保。
真要論起來,似乎只有張磨得了好處。哦,當然還有自己。
懼怕歸懼怕,但此刻也只能找上門去,顧佐和別人的想法不同,他認為通過官府這條路掙錢同樣是一條康莊大道。
下山時,顧佐有些懊悔,他絕大部分錢都用來買靈石了,手中實在拿不出什么像樣的禮物,仔細思量之下,只得前往若耶溪邊查看兩個月前下的魚簍,好在里面著實關了不少游進來的魚蝦,于是挑選了個頭肥碩的裝了一簍,權當見面禮了。雖然寒磣了些,可也比什么都不送強一些。
來到張磨的宅邸前,向門子呈上魚簍,說明來意,那門子一臉嫌棄的將魚簍勉強接了過去放在門房,若非顧佐是修行中人,怕是早就扔出來了。
在門外等候多時,那門子又轉了出來,道:“我家老爺不在,若有急事,可去衙門等候通傳。”
道了聲多謝,顧佐又轉頭前往縣衙,那門子等他離去后回轉后堂,向張磨稟告:“顧佐走了,瞧方向估摸著是去縣衙了。”
張磨點了點頭,沖身旁的刑曹宋書吏道:“回頭你去衙門見見他吧,有什么事情直接擋了,總之讓他開不得張。他在山上已經兩個月了,如他這種獨門獨戶的修士,攢不下什么積儲的,也該著銀錢犯難了,聰明些的,自己離開山陰才是正理。你也不要有什么顧慮,韋國公雖然為他的道館舉薦留名,卻壓根兒記不得這個人。”
宋書吏躬身答應著,出主意道:“莫如卑職讓人盯著,等他無米下鍋時,說不定就會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到時候鎖拿了流放遠地,可消后患。”
張磨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若是他真個犯法違禁,該怎么懲治就怎么懲治,可若是你故意栽贓,你以為上官不會知道?那些個小聰明,不要耍,否則害人害己。”
張磨為什么要趕走顧佐,宋書吏對此知之甚詳,張磨能夠坐上縣尉寶座,從此“入流”,宋書吏本人在其中出謀劃策,可以說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宋書吏答應著,準備前往衙門,張磨又在后面追了一句:“你掌刑曹的文書,縣尊已經批了,等報備了郡中法司,便可以走馬上任。將來可要喚你一聲宋刑曹了。”
宋書吏大喜,轉過來躬身拜謝:“全賴您的栽培!”
宋書吏回到衙門,看見了衙外等候的顧佐,進了自家在刑曹的公事房,這才開始辦事。
顧佐見到宋書吏,先問了張磨的行止,提出拜見的請求,自是被宋書吏兩句話輕飄飄擋了回去,無奈之下又打聽刑曹這邊有沒有什么事務可以效勞之處,同樣沒有收獲。
按照宋書吏的說法,山陰縣安穩祥和,近期內沒有用得著修士們出手的地方,讓顧佐好生回去修煉便可,若當真有事,自然會在縣中布告。
顧佐只得怏怏而回。
第二天,他再次進城,卻依舊沒能見到縣尉張磨,反是有衙門里的三班差役,或是縣城里的潑皮混子常常跟著自己。
他們鬼鬼祟祟,自以為跟得隱秘,殊不知顧佐的修行功法最擅感知,對他們的行蹤動向清清楚楚。如此三五回下來,顧佐就了疑心,這時就算再笨也醒悟了,張磨這是故意避而不見。
搞清楚了張磨的態度,再結合張磨高升縣尉一事,顧佐差不多猜到了一些心思,或許在對方眼里,自己就像是一根刺吧?會在某個時候將他臨陣反水、兩面三刀的事情宣揚出來?
他很想當面告訴張磨,你老人家如今已是縣尉,我巴結你還來不及,怎敢跟你搗亂?
但這種事情沒法明說,張磨也不會給他機會說,甚至就算說了,人家也不一定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