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冬月以后,大朝由五日一次改成了七日一次,天閣會議也相應的減少了次數。倒不是說姜承梟偷懶,而是他擔心裴矩等人受不了嚴寒的天氣,畢竟他們一個個的都上了年紀。
現在大業未成,裴矩等人還是非常重要的。
處理了政務,姜承梟也是抽出點空余時間陪著兩個女兒在院子里面堆雪人。
至于兒子?
不好意思,老老實實在雪地里扎馬步呢。
姜恤年紀小一些,親衛對他的要求不嚴,只要站著就行。但是姜恒和姜恪兩兄弟就不行了,必須扎的標準。
暖閣中,長孫清漪圍著貂裘,正在跟著一眾妹妹們說話,偶爾姜恤倒在雪窩里面,白氏就會很緊張的站起來張望。
每到這個時候,尉遲熾繁就會笑著調侃她。
長孫清漪言道:“小男子也是男兒,磕磕碰碰的也沒什么。王上讓他們從小習武,就是為了他們身體著想。”
“女兒家的,就應該待在寢閣......”
“爹爹,我砸到你啦!”窗外傳來無難高興的聲音。
長孫清漪:“......”
尉遲熾繁抿著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窗外,姜承梟陪著兩個女兒砸雪球砸的飛起,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故意中招。
姜恤咬著手指,渴望的看著兩個小姐姐。
姜恒閉著眼,控制自己不去聽姐姐們嬉鬧的聲音。姜恪則時不時的偷看兩眼,忍不住想要過去一起玩耍。
啪嚓!
姜承梟一記雪球砸在常樂臉上,她肉嘟嘟的小手揮舞個不停,招呼姐姐一起人身攻擊。
正鬧的歡,黑著臉的長孫清漪出現了。
無難:“......”
常樂:“......”
“夫...夫人。”姜承梟手中雪球掉了下去,尷尬的笑了笑。
片刻后,姜恤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咬了咬牙,陪著兩個哥哥站在雪窩里邊。
暖閣里邊,無難和常樂伏在姜承梟身旁,周圍是他的一眾妻妾。
“秀玉,身子最近怎么樣了?”姜承梟看著散發純熟氣息的秀玉,笑著問道。
單論姿色而言,秀玉并非特別出眾,只能算是小家碧玉。
不過,正如王太后說的那樣,她臀大好生養,除了臀,胸脯也是出人意料的大。
或許,秀玉一開始就是按照奶媽那種丫鬟培養的。
所以,秀玉懷孕了,而且反應很明顯,一個月左右就有了孕吐。得知消息之后,姜承梟自然是十分高興,只要她生下孩子,就會給她晉位份。
秀玉小聲道:“一切都好,王上無需擔心。”
“那就好,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缺什么就和王后說。你現在可是兩個人吃飯,你不吃,也得顧著孩子。”姜承梟摸著無難的小腦袋,笑著說道。
秀玉臉頰一紅,輕輕點了點頭。
“多謝王上關心。”
尉遲熾繁打趣道:“夫郎,這次秀玉懷了孕,你希望生個男孩還是生個女孩。”
姜承梟無奈嘆息,在場的眾女,只有熾繁敢這么調侃他。長孫清漪自持大婦身份,斷然不會說這些的。
“都好。”
一旁的長孫清漪則道:“自然是男孩兒好。”
她可不想府中再多幾個刁蠻的小公主。
眾女說說笑笑,不會兒鬧了秀玉一個大紅臉。
唯有鄭觀音臉色暗淡了幾分,如果說這里誰最想給姜承梟生孩子,那肯定是她。
長孫清漪和尉遲熾繁都生下了一對兒女,白氏也生下一個兒子,她們幾人自然不用所求。
現在秀玉懷孕了,那位蕭梁公主只怕也快了。
沒入府前,她覺得王太后是她姑姑,以后王上的寵愛肯定少不了。可是進來之后她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王上每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王后那里度過。
剩下的日子又一大半是在尉遲熾繁那里留宿,留在她們那兒過夜的次數很少。
甚至,留在她那兒的次數還沒有白氏多。
閑暇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沒等他和大小老婆們聚會結束,南霽云臉色難看的走過來和他說了一件事情。
“真的?”姜承梟臉色發黑。
南霽云點了點頭,“孫太醫過去看了,說是傷的不嚴重,不過額頭上面恐怕要留下點疤痕了。”
姜承梟起身領著南霽云離開暖閣,來到廊下。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是。”南霽云緩緩道:“魏玄成出事之后,屬下立即調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是十幾日前,太原縣衙接到舉報,西市的市令何岱擅自受賄......于是魏玄成帶人抓了何岱。本來人犯應該由刑部審問,但是沒等魏玄成把人交給刑部,大理寺那邊直接將人給帶走了。”
“魏玄成前往大理寺要人,但是大理寺沒有給他,反而告訴他這事情不該他插手,現在由大理寺接管。后來魏玄成就鬧了起來,按照規定,審問犯人應該是刑部的事情,但是大理寺越了規矩,魏玄成不好向刑部交代。”
姜承梟皺眉道:“大理寺確實沒有審問犯人的權力,但是從太原縣衙提走犯人的權限還是有的,魏玄成不知道嗎?”
一般而言,刑部定案的犯人,大理寺為了差補闕漏,可以接著審問。
如果案子沒有經過刑部,大理寺是沒有資格定罪的,不過大理寺倒是可以將犯人提到大理寺監牢看管。
“問題就是這個。”南霽云道:“魏玄成知道大理寺可以將犯人提走,所以他當時沒有鬧事,而是去了刑部備案。不過今日魏玄成卻在刑部那里得知,何岱的案子已經撤銷了。說是證據不足,大理寺已經將人放了。”
“魏玄成不信,先是在刑部鬧了一會兒,然后又去了大理寺。本來沒人搭理他也就沒事了,可是那個何岱卻出現了,而且對魏玄成好一番冷嘲熱諷。”
“結果事情越鬧越大,魏玄成同何岱在大理寺門前一言不合打了起來,然后兩人都受了傷,魏玄成前額砸在臺階上,稍微嚴重一些。”
姜承梟道:“那個何岱的事情,真還是假?”
“是真的,屬下暗中調查了一番,何岱在西市受到不少大商賈的賄賂,經常以權謀私。”
姜承梟瞇了瞇眼,捏響指骨。
“既然是真的,那就說明魏玄成是沒做錯的,但是大理寺和刑部卻說何岱沒罪,看來這里面還有不少事情呢。”
“你查到是誰下令從太原縣衙提走何岱了嗎?”
南霽云抿抿嘴,低聲道:“大理寺少卿。”
“誰?!”
姜承梟轉身,難以置信的看著南霽云,又問了一遍。
“回主上,下令帶走何岱的是大理寺少卿,鄭如意。”
聞言,姜承梟著實愣了一番,須臾之后,才緩緩道:“這個人現在怎么變得如此不智了?”
如果說之前的鄭如意所作所為讓他失望,現在的鄭如意在他眼中已經不能用失望來形容。
無感!
“那個何岱和大理寺少卿什么關系!”姜承梟冷著臉問道。
“何岱出身滎陽鄭氏族學,其父是鄭氏之婿。”
聞言,姜承梟眨了眨眼,旋即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這個鄭如意,這都幾年時間了,他居然還是和以前一個樣子。
蠢貨!
無可救藥!
南霽云接著道:“主上,現在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太原的官員們基本上都知道了。”
姜承梟背著手,在廊下來回踱步,須臾之后,他緩緩說道:“既然這件事情是由魏玄成而起,那就讓他自己去解決。”
“傳令,何岱受賄一案,由魏玄成親自調查,任何人不得阻攔,不得刁難,必須全力配合魏玄成。若有萬一,魏玄成可以親自來王府面見我。你從書房拿一塊令牌,親自交給魏玄成,將這些話告訴他,讓他放心的查案,大膽的查案,有我在他身后給他做主!”
“是!”
南霽云心中凌然,此番,主上是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