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就結盟的細節做了一番商討,主要的其實就一條。
北晉亦或蕭梁面對宇文述或者南陳進攻的時候,對方必須出兵援助對方。
敲定了主要的條款之后,賓主盡歡,姜承梟喚來鴻臚寺卿,讓其帶著岑楨苯去赴宴。
表妹畢竟是蕭梁嫡長公主,該有的聲勢還是需要的,因此岑楨苯會暫時留在太原,等待姜承梟與江陵公主完婚之后再回去。
“這位岑大人可真是喜愛占便宜啊,我們都已經幫助梁朝牽制宇文述了,卻還想著要我們牽制南陳。”虞慶則哼笑。
杜如明接口道:“不過他現在怕是沒心情要我們防備南陳了。”
姜承梟呵呵一笑,“蕭梁和南陳雖然占有江南大量土地,但是南方多山地丘陵,人口遠不及北方,他們先天不足,不論是宇文述還是關中的李源和魏國,一旦交戰都不是他們能抵擋的。”
整個天下的人口,目前主要還是集中在北方,尤其是關中和中原。
北晉占有并州和河北,目前人口基數已經超越所有的勢力。
杜如明道:“王上,中原戰端一開,魏國和李源真的會參加嗎?”
聞言,姜承梟輕輕頷首,“八九不離十,目前關中僅剩下李源和魏國兩股勢力,武威郡的蘇定海已經被李源逼到了絕境,就算能活下來也是茍延殘喘。中原大戰一起,魏弘要么趁此機會和李源決戰,要么就是和李源議和。”
“一旦他們議和,李源必定派遣兩路大軍,一路進攻靈武郡搶占河套馬場,另一路通過大散關南下攻取漢中。魏弘有可能會趁此機會出關攻打中原,也有可能會進攻河東郡。”
頓了頓,姜承梟接著道:“如果他們不議和,趁著這樣的機會決戰,沒人能阻止關中一統。”
中原大戰一旦開啟,姜承梟必定要收縮關北的兵力,河東郡那邊也只能依險關而守,這樣的外部條件,正是關中雙雄決一死戰的最好機會。
虞慶則蹙眉,言道:“若是他們議和,我們就要分散兵力駐守河東郡防備魏弘,拿下的靈武郡只怕也要讓出去。”
“靈武郡讓出去倒也不打緊,我們需要防備的是魏弘攻打河東郡。”姜承梟沉聲道。
靈武郡畢竟距離并州隔得太遠,鞭長莫及,想要防守必定要花費巨大代價。但是河東郡不同,那個地方不容有失。
“不過也說不準。”姜承梟突然笑了笑。
“王上的意思是?”
“你們要知道,目前魏國占據京兆,一旦時間久了,人心思定,李源想要拿下京兆就沒有那么容易了。同樣的,魏國恐怕也不愿意看見李源拿下漢中糧倉以及靈武郡的馬場。”
杜如明道:“王上遠見,如此一來,魏弘必定不敢全力攻打我朝。”
李源和魏弘目前很尷尬,雙方雖然保持冷靜,但是私下里都對對方充滿了戒備。如此一來,在不分出個勝負之前,雙方都會在無形之中掣肘對方。
中原大戰是無法避免的,宇文述攻打青州亦或攻打蕭梁,姜承梟都必須要阻止。
青州現在是他的盤中餐,誰敢伸手他就剁誰手。
相對的,宇文述要是攻打蕭梁,他也必須出兵阻止,因為蕭梁若是在宇文述和南陳的圍攻下滅亡,到時候宇文述得荊州之地,勢力必定大增。
東南的陳國也會借此機會北上青州。
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出現!
“如明、慶則。”
“臣在。”兩人齊聲應道。
“明年至關重要,后勤輜重必須要囤積足量,戰端一啟,必定不會輕易結束。”姜承梟臉色凝重道。
“臣等必定為王上分憂。”兩人鄭重道。
與此同時蕭憲也與自己的丫鬟小敏抵達了昭王府。
“公主,陛下說昭王乃是北晉的皇帝,怎么住的地方如此平凡,絲毫沒有咱們梁朝皇宮那般氣概。”
小敏放下馬車簾子,小聲對著蕭憲說道。
蕭憲道:“父皇說北晉兵強馬壯,僅僅一年時間便橫掃了河北和青州的反賊,想必北晉的錢都花在了軍隊上。”
“可是,昭王府挺寒酸的。”小敏小聲嘀咕。
蕭憲臉色一肅,警告道:“你記著,入了昭王府,切不可再提及梁朝的事情,否則吾必將你趕出去。”
“是!”小敏一激靈,連忙答應。
見狀,蕭憲語氣緩和幾分,解釋道:“我嫁過來乃是為了幫助梁朝,若是不能讓表兄滿意,勢必會影響兩國關系。你以后在府中不要與人爭勝,我們本本分分就好。”
“奴婢清楚了。”小敏認真道:“我們寄人籬下,應該守規矩,”
聽到‘寄人籬下’四個字,蕭憲臉色悵然,卻也沒有反駁。父皇告訴她,北晉勢強,將來很長一段時間梁朝都要和北晉交好,讓她好好服侍昭王。
所以,寄人籬下也沒有錯。
不會兒,馬車在昭王府前停下,蕭憲帶著丫鬟下了馬車,瞧見門口站著幾名貴婦人,她們身后亦跟著不少的丫鬟仆婦。
讓蕭憲微微驚訝的是這些貴婦人所著衣裳皆十分樸素,甚至‘廉價’。
見此,蕭憲心中暗嘆。難怪北晉如此強悍,昭王及其家人如此勤樸,可見其他的大臣必定也是如此。
迎接蕭憲的是側妃尉遲熾繁、夫人白氏、夫人鄭氏、才人秀玉。王后長孫清漪身份在哪兒,自然是不可能親自迎接蕭憲。
進門之前,蕭憲被姜承梟冊封為妃子,由尉遲熾繁迎接自是妥當。
此時此刻,尉遲熾繁幾人也在悄悄打量著蕭憲。這位新冊封的王妃,果然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身上有一股江南女子的婉約之美。
雙方見禮之后,蕭憲也認識了這些貴婦人。
讓她驚訝的是自己表兄后宮嬪妃如此之少,就是她的父皇,后宮也有二十多名女子。
表兄果然是個不近女色之人。
旋即她又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好笑,那位尉遲側妃也好、夫人白氏也罷,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甚至夫人鄭氏和那位位份卑微的才人容貌亦是不差。
一般女子,只怕是入不了表兄的眼吧。
進入王府之后,尉遲熾繁帶著蕭憲先去拜見王太后,在得到王太后的首肯之后才能去見王后。
王太后那邊,姜承梟很早就打了招呼,因此王太后也沒有為難蕭憲,勉勵了幾句讓她盡早為王上開枝散葉的話,然后又賞賜了不少東西,便放她去見王后長孫氏。
秀玉還是乖巧的服侍在王太后身邊,鄭觀音則顯得有些悶悶不樂。白氏在迎接了蕭憲之后,便向王太后請辭,回去照顧兒子姜恤。
“王上還沒有臨幸你嗎?”王太后鄭氏看著跪在一旁給她捏著腿的秀玉。
秀玉臉色灰暗的點了點頭,縱然王上納了她,可是卻從未去過她那邊,這讓她懷疑王上是不是根本就看不上她。
王太后鄭氏還是心疼的這個服侍她很久的侍女,因此拍了拍她腦袋,言道:“你也不要著急,王上日理萬機,有些遺忘也屬正常,待他回府,吾會提醒他的。”
“謝王太后。”秀玉感動道。
鄭觀音低著頭神色落寞,想她乃是滎陽鄭氏嫡女,可是只被封了一個夫人。那位蕭梁公主入府便是側妃,她的地位又下降了。
怪誰呢,肚子不爭氣,若是懷了孕就好了。
“觀音,在想什么呢?”王太后的聲音響起。
“沒有。”鄭觀音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王太后蹙眉,她哪里看不穿鄭觀音此刻患得患失的心情;“觀音,你與秀玉倆人,都要盡快為王上開枝散葉才是緊要之事,莫要胡思亂想。”
王宮之中,只有生有子嗣的女人才有資格去爭。沒有子嗣,不過是無根的漂浮,誰也護不住。
“是。”
秀玉與鄭觀音同時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