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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處置逃兵

  雖然心中煩躁,但表面上朱慈烺卻不得不假裝很受用的樣子,以保持皇太子的威儀,也給宮中的父皇看。他微笑贊賞翰林學士,賜酒飯。翰林學士行謝恩禮。一番繁文縟節之后,今日講課才算結束。

  朱慈烺長長松口氣,他現在終于是明白為什么有那么多的學生會逃課了。

  等方拱乾、吳偉業帶著詹事府官員退下,朱慈烺匆匆用完午膳,直奔城外大校場。

  聽翰林學士講“之乎者也”是一種折磨,城外大校場才是朱慈烺現在最關心最在意的地方。

  城外大校場。

  三萬將士在校場上肅然而立,十幾個逃兵則被五花大綁的押解到了校場中央。

  照京營軍規,逃兵戰時斬首,平時八十軍棍。八十軍棍比直接斬首好一點,不過卻也是九死一生,很少有人能捱過去的,因此十幾個逃兵都面如死灰,哆哩哆嗦。

  朱慈臉色凝重,目光冷冷掃過面前的逃兵。

  十三個人,小的十八,大的三十多,都是原先京營裁撤保留下來的兵。

  目光所及,所有逃兵都低下了頭,膽小的甚至已經尿褲了。

  皇太子可是一次斬一百人頭的狠角色啊,今日怕是沒有好了。

  “為什么要逃跑?”朱慈烺冷冷問。

  逃兵們把頭垂得更低了,沒有人敢回答。

  朱慈烺指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一個身材還算高大,不應該當逃兵的士卒:“你來說。”

  被點到名的那名士卒耷拉著腦袋,遲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回殿下,操練…實在是太累,責罰實在是太重了,草民受不了了,求你饒了草民,放草民回家吧。”說到最后,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其他逃兵也受到了感染,嗚嗚地全哭了起來,最后全部跪在地上,哭喊饒命。

  校場上的三萬將士也都露出凄苦之色。

  這二十多天的操練幾乎讓每個人都褪了一層皮,每個人都在勉力支撐,如果不是后勤有保障,能吃飽喝足,早就一哄而散了。

  “都閉嘴!像個娘們似的,誰再哭,現在就斬他的腦袋!”徐文樸忍不住怒喝。

  這些逃兵中有一半是他的部下,讓他臉上無光,因此他尤為惱怒。

  被他一喝,逃兵們嚇的都不敢哭了。

  賀珍皺起眉,狠狠瞪了徐文樸一眼,意思是說無禮!太子在處置,哪有你說話的權力?

  徐文樸這才意識到自己僭越了,急忙退回去。

  對徐文樸的僭越朱慈烺并不在意,他冷冷看著逃兵們。等他們哭的差不多了,才大聲的問:“京營操練是很累,那你們當了逃兵,回了家,是不是就不累,就可以輕松的過完這一輩子了呢?”

  逃兵們都愣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回家當然不會輕松,官府會搜捕,家里人會提心吊膽,為了安全,他們只能背井離鄉的逃難,可天下這么亂,處處烽煙,他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京營待遇很差,還是飯食很差?讓你們吃不飽,穿不暖,以至于你們寧愿冒著殺頭的危險逃跑,也不愿意在京營安心操練?”朱慈烺沒有理會逃兵們的猶豫,繼續喝問。

  “說!!”見沒人回答,朱慈烺大吼。

  逃兵們都被嚇了一大跳,那個高個逃兵一驚之后連忙答道:“回殿下…沒有,京營一切都很好,草民…長這么大還從未一天吃過三餐,也沒吃過這么好的飯食。”

  “那就是說,本宮沒有虧待你們了,既然如此,你們為何還要逃跑?你們跑了又能去哪里?回家被官府捉拿,還是背井離鄉的逃往外地?就算你們真的能逃走,那四處流浪,食不果腹,衣不遮體,不知哪日就會凍死在路邊的慘狀,難道會比京營的操練好嗎?”

  朱慈烺大聲道。

  鴉雀無聲。

  沒有人回答,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皇太子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們做了逃兵,迎接他們的只會是背井離鄉的凄慘。趁夜逃跑,本就是一時腦熱,他們早就已經后悔了,現在聽皇太子這么一說,心中的悔意就更多了,嗚嗚的,不知道是誰帶頭,逃兵們又開始哭了。

  旁邊,十個思想教導官將朱慈烺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里,士兵逃跑,除了各隊隊長,旗總和把總之外,他們這些思想教導官也是有責任的,因為他們沒有注意到士兵思想的波動,沒有提前預防并加以疏導,以至于出現了逃兵,雖然朱慈烺沒有責怪他們,但他們心中都是慚愧,從今天起,他們要更加留意士兵們的想法,逃兵這種事情絕不能再發生。

  朱慈烺大聲道:“京營操練是很辛苦,這一點,本宮和你們一樣清楚,但別人能受了,為什么你們受不了?難道他們脖子上都安了兩個腦袋嗎?寶劍鋒芒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沒有嚴格的操練,又怎么能鍛煉出強健的體魄和對陣殺敵的決心?又怎么能抵御建虜,保護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不被敵人所傷害?更不用說,只有練出了本事,才有升官進爵,為自己,也為子孫謀一份功業的可能,別人拼盡全力也進不了京營,你們卻想要逃走,你說,你們是不是糊涂?!”

  “我們錯了,求殿下饒命啊…”逃兵們又哭了起來。

  朱慈烺不理會他們,扭過頭對身后的賀珍說道:“照軍法,每人八十軍棍!!”

  “遵命!”賀珍神色凝重。

  當著三萬將士的面,十幾個逃兵公開接受軍法。

  行刑的軍法官采用的是“死杖”。

  “砰砰砰…”

  軍棍齊下,皮開肉綻,慘叫連連。

  不但士兵,就是各級將官也都是微微變色。

  皇太子軍法,果然是嚴厲。

  八十軍棍下去,除了一人命大,僥幸沒死之外,其他人當場就沒了聲息。

  殺雞儆猴。

  朱慈烺硬著心腸,從頭看到尾。

  慈不掌兵,治軍必須從嚴,軍法必須不折不扣的執行,不然就無以練成強軍。

  思想教導官和各級軍官又趁熱打鐵,將當逃兵的害處大肆宣揚,原本一些受不了京營操練之苦,想要當逃兵的士卒,立刻就收了逃跑的心思,當逃兵必死無疑,留在京營操練卻有光宗耀祖,升官發財的希望,兩者一比較,還是不要當逃兵的好。再說了,別人能承受,我為什么就不能承受?誠如皇太子所說,難道別人脖子上安了兩個腦袋嗎?

大熊貓文學    崇禎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