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鼠忌器,尾大不掉,有了左良玉這個好榜樣,大明各地的軍鎮,漸漸都變成軍閥了。
說到驕兵橫將,自然就不能不說東江鎮的毛文龍。
如果袁崇煥當初沒有處置毛文龍,如果毛文龍還活著,那么毛文龍會是什么樣子呢?
估計會比左良玉驕橫百倍。
所以治軍是一個難題啊,
“殿下,闖賊勢大,丁啟睿在河南左支右絀,臣瞧這幾天的軍報,局勢恐怕真如殿下預測的那樣,闖賊短時間之內就會再次攻打開封城,形勢危殆,非有一支強兵壓著左良玉等總兵一起上陣不可。剛才臣看見賀珍和張純厚了,是不是京營整編之事已經完成了?”吳牲問。
朱慈烺點頭:“明日校場校閱,請先生和我一同點將。”
“遵命!”
乾清宮。
聽了兵部尚書陳新甲的急報,崇禎帝長長嘆息,孫應元戰功赫赫,對流賊少有敗績,想不到竟也死在流賊手中了,楊嗣昌,洪承疇,傅宗龍,汪喬年,幾個督師在短短半年時間之內先后離去,連對流賊的常勝將軍孫應元也馬失前蹄,松山又失了那么多的精銳,祖大壽狗賊投降建虜,這是怎么了,天真要亡我大明嗎?
依慣例,給孫應元贈恤之后,崇禎虛弱的問:“昭忠祠修的怎樣了?”
昭忠祠就是為薊遼總督、太子少保洪承疇修建的祠堂,雖然沒有確切的消息,但崇禎堅信自己的老師在大敗之后一定是殉國了,絕沒有偷生茍且的可能,又有洪家一從遼東逃回的家人作證,朝廷再無人懷疑,修建昭忠祠的決定早就定下了,地址就選在正陽門月城內,只不過天氣尚冷,北京二月末三月初,不是大風就是大沙,不適合修建,昭忠祠的規制又要求的比較高,因而影響工期,不然早就該上梁了。
“主體工程將近完成了,估計再有十天就可以上梁了。”陳新甲回答,昭忠祠是禮部衙門參酌往例,議定規制,呈請皇帝欽定,批交工部遵辦的,兵部雖然沒有角色,但陳新甲知道昭忠祠是崇禎關心的大事,因此一直都有留意。
崇禎點點頭,殿中群臣,現在能體察他心思的,也就只有一個陳新甲了。
十天,到時朕要親臨致祭。
“汪喬年在襄城兵敗以后,這多半個月來闖賊連破豫中、豫東四州十三縣,卿部援剿之策定了沒有?”崇禎又問。
陳新甲連忙跪倒:“除各地官兵嚴防死守之外,臣已檄催丁啟睿、楊文岳督率左良玉等總兵全力圍剿。”
崇禎對丁啟睿統兵才能沒有信心,也不相信左良玉會實心作戰,嘆口氣,又問道:“左良玉還在湖廣貓著嗎?”
陳新甲低聲:“是,剛剛接到呈報,左良玉催要軍餉五十萬兩。”
“五十萬兩…”
崇禎臉色鐵青,如果要用左良玉的兵,這筆銀子是非出不可的,最起碼也得先出小部分,可現在國庫如洗,哪里去湊五十萬兩?看如果沒有銀子,左良玉又如何會盡心剿賊?心情煩躁無比,向陳新甲揮手:“下去吧。”
清晨。
朱慈烺今日醒的特別早,不是為了早朝,而是為了上午的校場閱兵。
一具精美厚實的銀白色的山文甲和六瓣明銀盔擺在案頭,那是兵仗局特地為他打造的,明朝太子年滿十五歲之后,依照慣例,內廷兵仗局就會為太子打造鐵甲和頭盔,但歷代的太子爺很少使用,朱慈烺是武宗皇帝之后的第一位。
摩挲著鐵甲和頭盔,朱慈烺心情澎湃。
接下來,他要放下朝政,專心致志的練兵。
開封之危迫在眉睫,他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擱。
朝堂之上,只要內閣能堅定不移的執行崇禎新政的四策,廢遼餉,開厘金,革鹽政,追逮賦,再有漕米改海之策,大明朝的財政窘境,一定能逐步緩解,所以除非是發生了什么偏差,否則短時間之內朱慈烺不打算再干預朝政了。
早朝上。
孫應元戰死的消息,再一次讓朝臣們的目光聚焦到了河南,闖賊大軍在中原大地流竄,各地官軍畏畏縮縮,使得朝中官員尤其是河南籍的最是憤怒,一個個都跳出來指責兵部,兵部尚書陳新甲被罵的灰頭土臉。
另外,遼東依然是朝堂焦點,祖大壽的投降雖然已兩日了,但朝臣們還是氣憤難平,還有人在朝堂上破口大罵祖大壽,從祖大壽的祖爺爺一直罵到祖大壽的兒子。
但口舌之利于事無補,就算把祖大壽罵死了,也不能挽救遼東的危局。
回到乾清宮的暖閣,朱慈烺向崇禎匯報了京營整頓,14萬兵冊,5萬兵員,但最后卻只選出六千合格兵之事,崇禎氣的摔奏折:“這些勛貴,真是辜負了朕對他們的信任啊!”
聽到朱慈烺打算把五軍營分為精兵和輔兵,薪資待遇分三個級別時,崇禎微微皺眉:“京營將士很多都是世襲,大家待遇一直都相同,忽然差別對待,他們會不會不滿?”
朱慈烺知道父皇在憂慮什么,連忙解釋:“父皇,此番整頓京營,那些尸位素餐,光領錢不做事的勛貴將領,和那些蠱惑人心,嫌苦怕累的兵油子都已經被清除了出去,現在營中剩下的都是老實之兵。精兵是要上陣殺敵掉腦袋的,輔兵的主要任務是維持京城治安,風險不同,作用不同,待遇自然應該有所差別,不然誰還愿意上陣殺敵呢?左哨右哨營的營官馬德仁和申世泰都是安分守己之將,又有賀珍和張純厚的左掖右掖營,還有三千營、神機營在,他們絕不敢有什么躁動之心。”
崇禎點頭:“還是不能大意。”
崇禎擔心的是輔兵營一萬三千人可能會因為待遇的差別而發生嘩變,朱慈烺的話,并不能讓他完全安心。”
“兒臣今日校場檢閱,若有其他情勢,兒臣再向父皇稟報。”
“去忙吧。”
朱慈烺拜了一拜,起身退出暖閣,城外大校場的兵馬估計已經集合完畢了,他是檢閱官,須盡早趕到,因此他腳步匆匆,從乾清宮離開時,幾乎是一路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