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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枯怪

  “妖王殿下,歡昭儀求見。”

  妖王生長的速度很快,沒有幾年,就已經可以幻化成為成人的樣子。

  他一腳踢開剛剛那沒骨氣、跪地求饒的仙門弟子,懶懶道:“請進來。”

  歡意作了一個楫,道:“殿下,歡意有事相求。”

  妖王擺了擺手:“難得,直說,我懶得聽廢話。”

  歡意唇角滯了一滯。

  “殿下,是這樣,歡意請求妖王殿下出一隊妖兵,混入宮中,圍攻李覺深,逼他交出寶藏。”

  妖王挑了一下眉,哈哈笑起來:“幫忙混進去,能成功嗎?恐怕,只憑本尊一隊妖兵,未必能讓李覺深交出寶藏吧。”

  “所以。你還有什么秘密?你的背后,又是什么人哪?”

  歡意沒想到他會直接捅破這層紙,去問她身后的人,她有些意外。

  “開玩笑的。”妖王殿下說這句的樣子仿佛才是開玩笑的一樣。

  歡意冷冰冰逢迎一笑:“李覺深的野心我們一早就知道了。我們利用他的欲望,把他培養成我們的傀儡,而我入宮,就是監視他,也是利用他尋找寶藏。可他相當聰明,當年鐘云的事,他一力瞞了下來,竟然騙過了我們的眼睛。”

  “我們苦苦尋找寶藏,卻被他找到了。如今他勢力大多轉給新皇,自己勢力衰微,我在恒朱國宮中潛伏多年,形勢分得清楚,如今正是殺他奪寶的最好時機。若有妖王殿下您的配合,想必此事必將事半功倍。”

  “更何況,殿下不想得到那傳聞寶藏嗎?”

  妖王的確想得到。

  “可是,事成之后,當如何分呢?”妖王陰森森地看著她,他最討厭別人戳自己的欲望,只是眼前這個女人,他還動不了。

  歡意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練就出來了,這人眼中的內容她又怎會不懂。

  “五五相分。”

  “殿下,你怎么又把自己鎖在小黑閣里啦!”

  那邊的近侍在門外關切著,有些個焦灼。

  甘酒每次心情不好就自閉,把自己關在這個光被遮得嚴嚴實實、隔音效果很不錯的小閣樓里,安安靜靜地一個人待一會。

  就是身邊的近侍跟他關系不錯,每每試圖開導他,來扯著大嗓門絮叨絮叨。

  “皇后娘娘,皇上把自己鎖起來了。”宮女邁著碎步子跑過來。

  他把自己鎖起來干什么?

  白華不太懂,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帶我去看看。”

  白華身上還穿著繁重的皇后服飾,快步走路都沉沉的,拖著似的,不似從前快步走路,那叫一個帶風的。

  哎,這幼稚的男人。

  白華扶額。這一路快步走來,都有點出汗了。

  她擦了擦額頭,敲了敲門。

  她將身邊人都遣散,開始喊他的名字。

  “甘酒?”

  不僅是鎖起來了,還施了法的。

  她來找我了。

  甘酒在突然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還是會一顫,然后是下意識的驚喜。

  可現在,慢慢變成失落。

  他抱著雙膝,就像當初在懸崖之下,那不知名的地方,小小地瑟縮著。

  “白華——”甘酒喊著,落下了懸崖。

  他本來是以為自己死定了的。可是沒有,他沒有死。

  他掉落到了一個,宛如煉獄一般的世界。

  沒有了懸崖,沒有了樹林,有的只是望不見天月,望不清生路。

  他被包裹在一群怪物中間,不敢動彈。周圍都是血跡,殘骸,骨架,干涸而枯腐。

  因為害怕,他一動,它們就醒了。

  那些怪物,他在書上看到過,他很快就通過觀察,確定了心中的猜想,它們是古書上提到過的怪人。

  重點是,殺不死。

  一直存在在傳說里的東西,此刻,卻竟然發生在了現實里面。

  它們長著長長的獠牙,牙上沾染著干掉的血跡,像是渴血已久。瘦削的臉頰凹了進去,除了薄薄的一層皮,它們的頭就直接像是一個骷髏。

  它們沒有骨頭只有皮,沒有血也沒有肉,當他們站起來的時候,形狀就像一只長了骷髏頭的水母。

  它們的名字,叫做枯怪。生長在極陰暗的地方。

  甘酒往后縮了一縮,試圖按兵不動,不吸引注意,然而…

  “臥槽!”

  怎么都過來了?!

  甘酒趕緊連連后退,結果一不小心撞上了石頭,背硌得慌。

  枯怪們忽然張開血盆大口,朝他沖過來。他都快被嚇哭了,大叫了一聲,閉著眼猛地砸了一拳頭過去,黏糊糊的。被打中的往后退了兩步,又遲緩地瞪大眼睛,朝他過來。

  不要…不要…

  別過來,別過來!啊啊啊啊啊!

  甘酒被一群枯怪纏住四肢和頭顱,他已經喘不過氣來了,它們想要分食,盡情地扯動著,力氣大得怕人。

  “救…救命…”

  救命啊!!!!

  他愈來愈呼吸不了,愈來愈沒力氣掙扎!

  不可以,不可以,就這樣…

  不可以!

  啊啊啊啊啊!

  甘酒縮了縮下巴,對著最近的枯怪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吼!!!”

  那枯怪吃痛,發出痛苦的聲響,嘴里的奇怪味道炸裂開來,憤怒的聲音震蕩著耳膜。

  甘酒趁機欠起半邊身子,對著綁在手臂上的枯怪又咬了下去,咬了一嘴惡心的液體,但是他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

  他從枯怪手里掙扎出來,大口喘氣。

  可是他也成功地惹怒了這些東西。

  甘酒赤手空拳,此刻就像一匹狼,他每一寸皮膚都在怕,可是好像沒有那么怕了。

  經歷過人心的黑暗,安會怕死!

  他握緊了拳頭,主動出擊,身體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緩緩地漏出一條縫隙,倔強地發芽。

  拳頭帶著所有的水修煉的力量,揮拳之處,步法所至,一瞬間驚起驚濤駭浪,震蕩這陰暗而血腥的地方。

  枯怪死了一批又一批,活了一批又一批。

  去你的。

  去死,去死,去死!!!

  為什么死不掉啊!!!

  甘酒已經燃盡了所有的力量。

  本就身受重傷,此刻,已經…

  已經快不行了啊。

  他額上冒汗,眼前迷蒙。

  …好暈。該死的。

  都給我…去死去吧!

  他聚集著身體里枯竭的力量,強弩之末仍舊想要再最后拼一把,同歸于盡…

  …又如何?!

  我連人心都不怕了,難道還會怕你們嗎?!

  他濡濕的鬢發隨著他睜大的眼慢慢動彈,出口的聲音仿佛要撕裂了喉嚨,他大喘氣,卻無畏:“來啊!畜生!”

大熊貓文學    逢甘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