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醫生!”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像是沒有醒來時一樣的姿勢,只是手指間不自覺的拿捏著,那里仿佛還殘留著她的余溫。
連院長都被喊到了病房里,一眾二十四小時待命的醫生也統統跑了進去,等給他做完全部檢查,大家都松了口氣,互相商議后得出來比較好的結論。
“他沒事了嗎?”
“他當時耳朵都出血了!他還聽得到我們說話嗎?”
“還有他的后腦勺,當時也被敲了,你們真的確定不用再做別的檢查?”
那個聲音連續不斷的在他耳中,他抬了抬眼,聲音里還有些無力:“向暖!”
向暖跟一群醫生在一起,聽到那個有些虛弱的聲音的時候心尖一顫,下意識的看過去,眼里蓄滿了緊張跟擔憂。
“過來!”
他淡淡的一聲,提醒她。
向暖的心臟怦怦怦的胡亂的狂跳著,一點節奏也沒有。
她慢慢走過去,蹲在床邊:“阿澈!”
“我沒事了!”
他的手輕輕地抓著她的,捏著她的指肚說著。
向暖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兩個人的手握著,不自覺的心里一股暖流竄過。
之后醫生們都離開,陳起杰留在那里又多說了幾句:“向暖最近為了照顧你都沒好好睡覺,你剛醒來別太折騰了,讓她多睡兒。”
“你怎么知道她沒好好睡覺?”
霍總不高興的質疑了一聲。
陳起杰…
向暖…
陳起杰無言以對的離開,心想你就酸吧!你接著酸!
向暖卻還守在床邊,只是這次坐在了椅子里:“你真的沒事了?”
她真的好怕,好怕這只是一場夢。
他醒過來了!
不到一周!
盡管這幾天對她來說已經是度日如年,恍如隔世,但是他這么醒了過來,她還是忍不住撲到他懷里就哭了起來:“差點被你嚇死了知不知道?”
前三十年他們經歷了那么多,她自認為自己經歷了些兇險,但是,哪有一天如這次?
她親眼看著他倒在自己面前。
“我可舍不得!”
霍澈想要哄她,發現自己還有些力不從心,只溫柔的眼睛含著笑意看著她說了這樣幾個字。
向暖還是忍不住掉眼淚,大半夜的,怎么知道他會突然醒過來。
“上來!”
他低聲說了句,手輕輕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向暖倒是突然不好意思了,紅著臉看他一眼立即又垂下:“你睡你的!”
“之前不是一直躺在我身邊嗎?”
霍澈便問了聲。
向暖突然說不出話來,臉紅的卻是快要滴出血。
“到我身邊來,我喜歡跟你一起睡。”
霍澈又提醒道,眼里的神情,仿佛在哀求。
向暖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又躺在他身邊,像是一塊木頭那樣躺在他一側。
霍澈回頭看了看她,手抬了抬,忍不住輕嘆:“我們做了多少年的夫妻了?”
向暖聽著又是一怔,傻傻的看著他。
“到我懷里來啊!”
他又耐著性子提醒。
向暖看著他:“你讓我去我就去啊?守了你這么久,不記得我就算了,還差點死在我眼前,你知道我當時多害怕嗎?”
“我喜歡這樣,只要你沒事。”
他笑了下。
向暖氣的要打他,只是拳頭還沒有落在他肩膀上,便自覺的放下了。
而霍澈自始至終只是看著她,她打也好,罵也好,能活過來,能再見到她真好。
突然有種,他已經大半個世紀沒再見她的感覺,將她攬入懷里:“向暖,我想你,發瘋的想。”
他挨著她的頭,緩聲說道。
向暖的眼淚默默地順著眼角流下來:“我也想你!上次你在英國睡了幾個月,這次我差點以為你醒不過來。”
盡管醫生都在安慰,可是她就是怕。
他進醫院之后,最快的時間里,國內外所有好的腦科醫生便全都聚集到這里,全天二十四小時待命。
她不管別人怎么想,說她夸張也好,說她鋪張也好,她只管讓那些人好好地替她治好他。
她能做的事情那么多,可是她不會治病啊。
向暖有那么一刻,恨自己沒有去學醫,要是自己去學醫了,會不會就在那最關鍵的時候先對他做最好的處理。
就在她胡思亂想,自責的時候,霍澈突然問了句:“對了,溫之河怎樣了?”
“之河?他,好像沒事。”
向暖看著他怔了怔,那時候她只想著他了,完全忘了關心溫之河的傷勢。
他什么時候走的?
“沒事就好!睡吧!”
他還是緊挨著她,然后又閉上眼繼續睡了。
向暖看著他睡后忍不住仰頭在他唇角落下一吻,等他睡熟她才想著找手機給溫之河打電話,但是一打開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時間,便又放下了。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睡了。
不過他應該沒事吧?
向暖到他們的工作群里去瞧了瞧,發現群里跟往常一樣,便心里安穩下來,這才又躺在霍澈身邊,只是,她卻無論如何也不舍的睡。
她忍不住一直盯著他,他是真的醒過來了吧?
這不是一場夢?
這要是白天還好,因為是夜里,真的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做夢。
她不敢合上眼睛,怕一合上眼睛,剛剛那個醒過來就很溫暖的男人不過是她的一場夢,她怕早上一睜開眼看到的還是他閉著眼睛躺在這里的樣子。
只是天空才漏出魚肚白,她便忍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后來,是霍澈看著她的睡容。
他們多久沒見了?
她好像比之前瘦了些。
她懷孕的時候胖過一陣的。
他側過身,抬手輕輕地將她臉前的長發拂開,就那么仔細的看著她,從她的眉宇到她的眼鼻,到她漂亮的嘴唇。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好久沒有吻她了!
忍不住就那么湊了上去,淺薄的唇瓣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印上自己的吻。
味道還是記憶中的。
跟以前一樣好。
他有點舍不得移開了,甚至想要加深這個吻。
向暖的睫毛顫了顫,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點不暢,感覺著自己的唇瓣好像被壓住了,然后一點點的睜開眼。
只是她還沒看清他,只覺得腰上一緊,隨即整個人便被緊擁著,向暖嚇的睜開眼,呆呆的看著眼前人的長睫,然后聽著自己的心怦怦怦的一陣亂跳,然后又死死地閉上了眼睛,抬手便勾住他的脖子。
叩!叩!
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向暖嚇的立即將身上人給推開,然后直直的坐了起來:“誰?”
霍澈翻身躺在邊上傻眼的看著他老婆,她怎么那么大力氣?
他不是她男人嗎?
她干嘛做賊一樣?
“太太,我是金姐呀!來給你送早飯的。”
“哦!等等!”
向暖低了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然后趕緊的將剛剛被人偷偷解開的扣子又系好,下床的時候條件反射的看了他一眼:“我忘了跟家里人打電話說你醒了,你別嚇著人家。”
“我看被嚇到的是你!”
被推開的人心里非常不爽。
向暖有點無話可說,腦路好像斷了,只是去開了門。
“今天來早了幾分鐘,打擾你休息了嗎?”
金姐一邊往里走一邊問她。
“哦!沒有!沒有的!”
金姐笑了笑,不知道她那么不自然,只是進去后拿著的食盒從手里掉落在地上。
床上那個人睜著一雙幽暗的大眼睛看著她,看的她嚇了一大跳。
霍澈…
向暖這才回過神來,但是扭頭已經晚了,只好快步走過去:“金姐,他醒了。”
“霍總醒了?哎呀!你看我這…”
金姐一拍大腿,喜憂參半,喜的是老板終于醒了,憂的是早飯被她給撒了。
“沒關系,醫院這邊也會準備早飯。”
向暖猜測她尷尬的原因,趕緊說道。
霍澈自己慢悠悠的爬了起來坐著,問了聲:“金姐這是多久沒見我了?被我嚇成這樣。”
金姐尷尬的笑笑:“霍總你說笑呢,我天天過來,就是一直看你躺在床上,一下子沒適應,沒嚇著你吧?你醒了可太好了,這陣子太太為了你的事情都日夜顛倒了,看她現在還有熊貓眼呢!”
向暖一聽熊貓眼,立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子,除了感覺到熱,也感覺不到別的,捂著自己的臉低喃了句:“別說我了,快先打掃一下吧!”
“哎哎哎!瞧我,都激動過頭了,我馬上。”
金姐去打掃,向暖又在床邊坐下:“你干嘛嚇唬金姐?”
“我哪有嚇唬她?只是金姐見到我醒著,好像見到鬼一樣。”
霍總心想我也不易啊,本想打個招呼的,結果什么還沒說,就看到金姐先傻了,所以他一時忘了說話,然后金姐就差點被嚇掉魂。
之后徐毅成跟陸志明,還有劉凌冬便都趕了過來,都舒坦的坐在沙發里,先把他埋怨了一頓,然后個個都挺快活的嘲諷他:“你再不醒,我媽說找我們鄉下那個神婆來給你那什么一下。”
“你們鄉下還有這種能人?”
陸志明問劉凌冬。
“可不是!”
“你爸媽都是教授級別的人物,也信這些?”
徐毅成也好奇的問道。
“話雖這樣說,但是為了活命,我們必須每種方式都嘗試一下。”
劉凌冬解釋。
徐毅成跟陸志明都點了點頭,覺得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陳起杰靠在墻邊笑了笑,看了會兒熱鬧才對霍澈說:“你醒來就好,等出院,可得好好請大家喝一頓,這陣子大家真的是為了你的事情沒少受驚。”
“嗯!不過在那之前,你們能不能少出現在我面前,還有其余人也一樣,都少來吧,我只想跟小霍太安安靜靜待幾天。”
霍澈靠在床頭上看著手機郵件說了句,眉頭一直皺著,對坐在沙發里的那些人,他真不愛理,又不是不了解他,干嘛還這么快跑來。
大家當然都了解他的心思,不過霍總大病初愈,不來看看他們心里可過不去,之前大家都為他擔心那么多,他醒過來,大家當然是要來調侃調侃,放松放松了。
向暖靠在邊上聽了會兒,不料他提到自己,便對他說:“我們天天在一起,我早跟你呆夠了,今天下午我就得出去一趟。”
“那可不行,我現在身邊離不開人。”
霍總眼都沒抬一下,淡淡的說了句。
“爸爸下午會過來,姨媽也會過來。”
“他們怎么能跟你比,打電話叫他們別過來了,我這兒忙得很。”
霍澈煩悶的皺著眉頭對她吩咐了聲。
向暖疑惑的看著他,他倒是早飯后就一直在看郵件呢,但是,未免也太認真了吧,他完全不用這么忙的,還有就是,他怎么好像…
向暖認真盯著他幾秒,隨后又默默地低下眼眸去,心想,應該不是吧。
大家看了會兒熱鬧,還沒走的打算,喝了一壺茶,又打算起一壺新茶,霍澈煩躁的終于抬起眼來看著那幾位‘好哥們’,“兄弟們,你們真的可以走了!”
陸志明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委婉的問他:“那什么,你現在剛剛醒過來,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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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雪:可憐巴巴的來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