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立在門口迎賓客棧韓承旭住房門口,神情甚是焦灼。
她時而踱來踱去,時而東張西望,時而自言自語:
“這是到哪兒去了?兩個時辰了都。”
一會兒,問笛滿頭大汗進來。沖著朝云搖頭:
“把舞篁城翻了個遍也沒人影兒。”
朝云哭喪著臉:
“這人生地不熟的,究竟是去哪兒了?不成,我得去跟蕭公子說說。”
蕭二公子不冷不熱地道:
“不礙,兩個大老爺們兒,便是長得好看,也出不了事的。
這年月只見過賣媳婦兒的,還沒見過搶夫婿的。
柳姑娘,該你出牌了,發什么呆呢?”
蕭二公子清亮的眸光朝柳含煙掃去,柳含煙一副魂游天外之態。
“大鬼!”柳含煙抽出一張紙牌道。
蕭二公子又道:
“朝云姑娘,你先回房里歇著吧,韓公子和楊公子指不定啥時就回來了。”
“好的,擾公子姑娘們雅興了!”
朝云行個禮退了出去。
“韓姑娘,你沒看牌呀?適才本公子出的什么牌?”
葉劍鋒不滿。
“忘了,聽朝云說話分了神。”韓鳳嬌道,“你急什么急呀,瞧瞧人家蕭公子,柳姑娘出那么多錯,人家一聲都沒吭。
學著點嘛。同樣是公子,涵養差距這么大。”
躺槍的柳含煙默不作聲,只低頭看牌,裝沒聽見。
“橫豎人家比我好。你找人家搭檔去啊!”
“哎哎哎,是你在說我也!你還委屈了!”
蕭陌塵把手中牌合上,不出牌,神情悠閑地瞅著他倆。
“怎么不出牌?”葉劍鋒瞪眼。
“吵夠沒有?沒吵夠給時間讓你們吵個痛快!”蕭陌塵道。
“得,女孩子,我讓著她!”葉劍鋒道。
“德性兒!”韓鳳嬌氣鼓鼓地說。
“你手上的傷怎樣了?”
蕭陌塵突然問葉劍鋒。
“沒事了。早結疤了。”葉劍鋒滿不在乎地說。
“什么傷?”韓鳳嬌吃驚地問。
“那日在韓府——”
蕭陌塵話才說到一半,韓鳳嬌便跑到葉劍鋒身前,去撩葉劍鋒的長袖:
“讓我瞧瞧,宇航哥哥。”
“你一大姑娘的,紅不說白不說就來扒爺們兒的衣衫,我跟你說,我告你非禮哦!
——都說沒事了。”
純情小公子葉劍鋒臉竟憋紅了。左右不讓韓鳳嬌看。
“宇航哥哥,讓我看一眼嘛,就看一眼!”
韓鳳嬌聲嬌氣地道。
正說話間,韓承旭楊慕哲推門進來,韓大公子手里拿一包東西。
“笑凡兄,你來得正好,你趕緊管管你妹,她要扒我衣服!”
葉劍鋒道。
“妹妹別鬧了,宇航的傷已結疤了。好丑的。
待他皮膚光潔如玉之時,你愛怎么瞧就怎么瞧。”
韓承旭笑道。
“誰稀罕瞧他!”
韓鳳嬌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臉一紅。
“笑凡兄,你手持何物?”蕭陌塵問。
“藥材。文博君聽人說城郊有專治跌打損傷的良醫——”
“給我的?”葉劍鋒明知故問。
“美了你!”韓承旭道。
“什么嘛?人家也是傷員好吧!厚彼薄此,你個偏心不知感恩的美男子!”葉劍鋒道。
桔西金區韓府攬月館臥房,葉已姍身著淺紫色單衣,優雅地靠在床背上,隨手翻一本棋譜。
銀燭端了兩小碗湯藥走進來。
“夫人遣人到郭莊找的藥。葉姑娘快趁熱喝了。”
銀燭遞了一碗藥湯給已姍。
“勞煩夫人了。”已姍放下書,端過湯藥,一飲而盡,沖銀燭一笑,“好苦哦。”
銀燭替已姍擦擦嘴角的藥汁:
“要不下回加點糖?就怕影響藥效。”
“已姍也就隨口這么一說,銀燭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從小到大,藥可沒少喝。
舍弟常去惹事,我總得給他收拾殘局,也就時不時地掛點彩。”
已姍道。
“是宇航公子嗎?”銀燭問。
已姍點點頭。
“有個這么疼人的姐,葉公子何其有幸!”銀燭嘆道。
“自個兒的弟弟,自個兒不疼,又有誰會疼呢?”
葉已姍正說話間,外廳響起了琴聲。
“再喝一碗。葉姑娘。”
銀燭把另一碗湯藥遞到葉已姍手上。
那琴聲節奏頗為舒緩,其聲細膩柔潤,如小兒女傾訴衷腸…
聞之不覺有些忘俗,已姍竟忘了喝藥。
直至琴聲停了,她才把藥服下。
“是雨蝶。公子讓她時不時地彈奏一曲,為姑娘解悶。”
銀燭道。
“難得韓公子如此有心!已姍受之有愧啊。”葉已姍朝窗外看了看,“算算日子,他們快到硼城了吧?”
桔中土區楊崇煥病榻前:
“愛卿有病在身,免禮!”劉佩羽在床榻上坐下。
“風寒小病,勞動圣上屈尊駕臨,微臣好生惶恐!”
楊崇煥斜靠在床背上,面容甚是憔悴,眼見當今圣上親自探病,頗有些動容。
“愛卿抱恙莫非為賽事操勞所致?”
劉佩羽眼神里流露出少有的關切。
“無關乎賽事,前日天熱,微臣貪涼用冷水洗浴,不想竟受了寒。”
“白日陪朕行棋,夜間還得操持賽事,可真是難為了你啊,雁翔。”
劉佩羽慨嘆道。
“君為臣綱,為君分憂乃人臣之使命,聯賽乃桔國盛事,微臣不敢稍有懈怠。
圣上想下棋不?”
“下棋?此時?不好吧?愛卿病成這樣了,朕于心何忍?”
“不礙,下棋不累。待微臣去取棋盤。”
楊崇煥正要起身,被劉佩羽一把按住:
“愛卿別動,且讓朕去取。棋盤何在?”
“墻角書桌抽屜里。”
奇葩君臣在床上就此擺開了戰場:
“楊愛卿,前日那局仙人指路對卒底炮的棋朕覺著——”
桔東木區如意客棧凌風病榻前,凌風仰面躺在床上,面色發紅,額頭上直冒冷汗。
月娥用面盆打來熱水,替他擦額頭上的汗。
封寶寶在房里走來走去,時而看看窗外。
“公子,你這體質也太弱了。這一路上不是病就是傷的。”
月娥把毛巾搭在凌風額頭上,半數落半心疼地道。
“我這是想師姐給想的。”
“沒聽說想人會想出風寒病來。”
“這一不留神腳踩路邊水坑里了嘛。”
“公子的師姐早成一堆白骨了,公子又何苦這般作踐自己?”月娥道。
“瘋寶寶,我說你能不能稍稍歇一會兒再晃,晃來晃去晃得本公子頭更暈了!”
凌風對著封寶寶說。
“此番本寶寶要去結識葉姑娘。”
封寶寶對凌風的告誡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說,繼續在房里走動。
“公子,我跟你說個事兒。說了吧,怕你鬧心,不說吧,月娥會鬧心。”
“那你就別說,你自個兒鬧心就成。”凌風有氣無力地道,“你看我都病成啥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