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四人都沒想到,侯天眼神大亮,剛要自薦,暮青便轉身下了大船。
“第三,湖里練兵不比江上,但可以想些辦法。”暮青率先上了小船,到了船上細細一瞧,不出所料,這些小船用的是最早的螺旋槳驅動原理。
在汽船問世前,船舶主要是仰仗風力和人力,前者用帆,后者用槳。槳用手力,但戰船使的是腳力,兩邊用力相當,船才平穩,不然船就晃,這種晃雖然與江上的風浪不同,但好歹能鍛煉平衡和改善暈船的情況。其實莫海說的沒錯,無論如何改善,湖里終究不比江里,但朝廷給的練兵時間只有一年,欲速則不達,這一年能練好水師的基礎體能和格斗技能就很好了,這一支大軍的首戰不會是在江上,而是一年后的閱兵之時!
那可不是水戰!
江北水師她可不是給元家練的,誰說她要打江南水師了?打不打江南水師,那要看步惜歡親政后,何家歸不歸順朝廷。
即是說,她如今練兵的第一目標是明年的閱兵,第二目標才是何家。現在在船上練兵,只是為日后可能會有的水戰做最基礎的準備。
江北水師的兵都來自江南,旱鴨子少,暈船的不多,暮青要鍛煉的主要是身后這幾個西北漢子。她一踩腳槳,跟著上船來的老熊等人一個趔趄,險些沒一頭栽進湖里!
侯天扒著船嚷嚷:“我說…都督,你想淹死我們四個就直說!”
暮青冷眼看向他,他立馬換了副笑臉,好聲好氣地商量:“那啥…都督剛才不是說要一支陸戰營嗎?那干脆讓末將去得了!不是末將自吹,論馬戰,末將比他們仨都英勇!”
“嘿!”
“你個混賬小子!”
盧景山等人扒著船沿兒,怒目齊踹侯天,老熊發狠,要把侯天踹進湖里,惹得侯天連連求饒。
章同等人看著,只笑不理,練兵枯燥艱苦,偶爾打鬧,松松緊繃的弦兒也不錯。
侯天求了一圈兒見沒人幫他,只好求韓其初,“軍師!軍師救我!”
韓其初只好笑著阻止,“好了!好了!”
暮青冷眼瞧著這出鬧劇,對侯天道:“你在關外殺敵無數,沒死在胡人的彎刀下,卻淹死在自己國家的內河里,你如果能接受這種結局,不登船我也沒意見。你的碑文我已經為你想好了——大興國第一個淹死在江里的水師將領,喜歡嗎?”
“噗!”一個都尉沒忍住,笑噴。
侯天的臉頓時黑如鍋底,喜歡個屁!有這么埋汰人的嗎?這小子的嘴也忒毒了!
心里罵著,侯天臉上卻堆著笑,一股子市井混混的賴皮勁兒,“都督,末將這不是跟您打個商量嘛,咱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暮青冷著臉一踩腳槳,船身一晃,侯天臉色一白,扒著船沿兒,心生怒意,“我說,咱能…”
暮青又一踩!
侯天猛地往船沿兒上一撞,“我說…”
暮青再踩!
“咱能不能…”
“咱能…”
“咱…”
“嘔!”侯天胃里翻江倒海,扒著船沿兒一頓狠吐,邊吐邊擺手求饒,沒脾氣了。
他懂了——不能!沒得商量!
看這小子能把俸銀和賞銀拿出來給軍中將士雇鏢送家書銀兩,還以為她是個外冷內熱、心善的主兒。鬧了半天看走了眼,她就是個練起兵來比大將軍都狠的主兒,心黑,惡劣!
暮青見侯天懂了,這才冷著臉下了船去,負手走遠了。
韓其初無奈苦笑,都督這偶爾的孩子心性…
不過,如此對待這些西北軍舊部也未嘗不好。他們原不想留在江北水師里,如今留下是無處可去迫不得已,所謂一臣不侍二主,跟過兩個主帥的將領終究難歸心些,他們跟都督之間還有隔閡,如此打打鬧鬧,時日久了,生出友情來,才有可能慢慢敞開心懷,親近都督,真正將她當做主帥。
這日之后,水師的訓練項目里便增加了船上訓練,三四月份,湖水還涼,大軍每天都要下水,訓練抗寒能力,也要上船練習踩槳,苦累的時候,特訓營那百名跟著暮青到過盛京城里的兵就跟其他人講京中的見聞,皇城什么樣兒、杏春樓里吃的什么、戲子有多美、戲文多好聽、都督如何如何驗的尸、如何如何審的案,說到最后沒話說了,連都督鉆過女尸的裙底兒、摸過女尸的屁股這等葷話都說了出來。
暮青聽見這些葷話只當沒聽見,只要全軍能完成每天的訓練,她不介意他們拿她開開玩笑。
當初暮青讓血影到城中辦第一批訓練器材時做了些登山索,那些索套就掛在湖對岸的峭壁之上。這日,暮青登了船,來到繩索下演示攀巖和索降之法,她以前愛好登山,如今練兵想起此法在戰時可用于登敵船,且江岸兩旁石山密布,興許日后用此索可做奇兵之計,因此覺得有必要納入訓練科目。
懸高十丈,暮青系緊繩索懸登而上,章同在他營中挑了幾個家住山里的兵跟著一起往上爬,這登山索不難用,只要力氣和耐力足夠,掌握了手腳使力之法,不難掌握其用法。仟韆仦哾 暮青上到了懸崖頂上,往下一瞧,有幾個少年爬得比章同還快!
湯良是第一個上來的,暮青見了,面色雖淡,卻稱贊道:“不錯。”
湯良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爹在村里教書,學堂里的孩童有時生些病,我常去山里采藥,徒手爬個三五丈的峭壁是常事兒。都督讓人打的這索環可真好用,要是一早兒有這些,爬山采藥就不用怕跌下懸崖摔死了,我們村里每年都有這種事。”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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