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仵作已來到她身后,暮青回頭問:“那三具尸體也是如此,不見尸斑?”
“不見。卑職的尸單上寫得很清楚,三具尸體的血都被放干了,這具看來也一樣。”仵作的態度依舊冷淡,剛才雖已有所見識,但那畢竟不是驗尸。
比驗尸,他自信自己不會驗錯。
暮青卻道:“那就不對了。”
“不對?”
“明顯不對!”暮青指了指地上,“從尸僵上看,她已死了四個多時辰,身上不見尸斑,血顯然已流干,但你看看地上,血量明顯不對!以死者的身量胖瘦,她身上的血少說該有六七斤,可地上顯然沒有這么多。”
“六七斤?”仵作笑了,“都督怎知?”
“正常情況下,一個人體內的總血量約為體重的百分之八左右,也就是不到一成。當然,人的血量不是固定不變的,且有個體差異,但一般來說,男子比女子血多,肥人脂肪多,血少。”暮青知道盛京府的仵作對她有成見,但她向來對事不對人,撫恤銀兩貪污一案里,唐家的老仵作收受賄賂,所犯之罪與他人無干。
古語有云,同行乃冤家,此言固然有理,但仵作一行絕不可如此,固守舊念,受害的是枉死之人。因此,仵作問,她便說,如果他信,日后驗尸能用得到,自是好事。
百分之八是何意,仵作沒聽懂,但一成之說他聽懂了,只是覺得此說聞所未聞,英睿都督對此知之甚詳,莫非放過人血?聽說府衙的捕快們說,他曾剖腹取心,從尸心上取出一根長針,亦曾剖腹割胃,將女尸胃中之食取出驗看,這些驚世駭俗有悖倫常的驗尸之法實為傳統所不容。
暮青一看仵作的神情便知其心中所想,她并不在意,要打破一個人的觀念,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事實說話!于是,她繼續說回案子,“目測死者的體重,她血量少說有六七斤,就算轎子的地板和青磚縫里都吸飽了血,血泊的面積還是小了。如果前面三具尸體的情況形同這具,那么只能說明一件事——兇手不僅帶走了這些少女的守宮砂,他還帶走了她們的血。”
“什么?!”聽聞此話,鄭廣齊忍不住走了過來,臉色陰霾甚重,驚駭地問道,“兇手帶走了這些少女的血,意欲何為?”
莫非兇手殺了人,還要飲血?
“變態的心思,鄭大人還是別猜的好,猜也未必猜得對。”暮青指了指轎子里,“我們還是看看兇手還干了什么吧。”
她命幾個捕快進來,將轎子從大灘血跡前挪開,這才從正面進了轎子,摸了摸轎中四壁,又仔細摸過了女尸的衣裙,道:“果然沒有精陽!來人,把尸體抬出來!”
捕快從命,有人拿了張草席來鋪到遠處地上,將尸體抬過去后,仰面放倒,尸體已僵,躺倒后那姿勢令人想入非非,怎么瞧都像是女子承歡的姿勢。
暮青命抬尸的兩個捕快扯住尸體的裙子,隨后便淡定地鉆入了女尸裙下。
倆捕快手一抖,險些松了手!
仵作臉上發燒,目光飛轉向一旁!
鄭廣齊見識過此事,但還是把目光轉開了。
眾人臉上燒熱,唯獨月殺淡定——她本來就是女子,鉆女子的裙底自然無妨。不過,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想起她是女子。
過了會兒,暮青退了出來,臉色不太好看,對穩婆道:“你來看看,與先前驗的那三具尸體可有不同?”
那三具尸體先前都是抬回了義莊后,穩婆才受命去驗的,今日被喚來現場,瞧見這場面,穩婆嚇得直哆嗦,暮青喚人時,她魂兒險些飛了。
暮青退去一旁,穩婆三步走兩步抖地到了近前,鉆進女尸裙底一番驗看,退出來后跪著回稟道:“回都督,并無不同。”
“哦?”暮青挑了挑眉。
穩婆以為自己像那仵作似的,有些遺漏之處,忙又進去再看了一回,出來時道:“回都督,這…瞧著是有些嚇人,可女子頭一回,若遇上不知輕重、不曉得憐香惜玉的男子,多是這樣的。這兇手又格外折騰了些,所以看起來紅腫得厲害。”
這話說著,穩婆只覺得一道冷颼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循著望去,看見剛剛嗖的就飛上了轎頂和樹上的那位親衛長大人正冷冷地盯著她,目光暗含警告。
穩婆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莫非是嫌她說得直白?都督鉆女尸的裙下都不避嫌,想來不會因這些話而臉紅吧?
暮青確實面無表情,回身跟月殺伸手要東西,“你的帕子呢?給我。”
她的帕子拿來包藥粉了。
月殺從懷里拿出來就遞給了暮青,暮青接過來后從驗尸的工具箱里尋了鑷子出來,隨后便又鉆進了女尸裙底。這回,她沒太往里面鉆,從外頭瞧著,依稀能看見她正從女尸的褻褲上捏什么東西往帕子上放。
月殺目力遠,眼皮子狠狠一抽,頓時臉色鐵青!
這女人…他要宰了她!
然而,暮青提取完女尸的褻褲上的東西后,又起身到了轎子外,在轎子里染血的地板上搜找了一番,捏出些東西,同樣收進了帕子里。
仵作一瞧,見那雪帕里包著的竟是數根毛發,是女尸的陰、陰…難怪那親衛長大人的臉色那么難看。
眾人臉上火辣辣的,暮青卻盯著那些毛發看了看,道了聲:“奇怪。”
有何奇怪的?
再奇怪也沒她奇怪!
“尸體外陰充血腫脹,可見撕裂,出血處有凝血塊,兇手如此粗暴,現場怎么沒有留下毛發?”暮青喃喃自語。qsΝε.co
兇手的毛發?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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