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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夢里見君(2)

  帝駕在石關城武衛將軍府,大將軍府在嘉蘭關城。元修先回府中沐浴更衣,將孟三送往醫帳由吳老親自用藥醫治,并將暮青安頓在了大將軍府中。

  還是上回暮青所居的客房,元修撤了人去,只留了月殺在房外,臨走前道:“天快晌午了,此去面圣,我最快傍晚才能回府,今日只得你辛苦些了。我已吩咐了府中她需靜養不得打擾,廚房若送藥和膳食來,你端進屋就是,莫讓他人近她的身。”

  月殺知曉她的身份,又是她的親兵長,雖是男子,也只能由他守著房門。軍中不得有女子,連他的大將軍府中都無丫鬟,平日起居皆由親兵照料,那幫混小子雖比軍中粗漢心細些,可也是男子,不合適進屋照料她,萬一識破她的身份,依朝律,她不僅要被治個穢亂軍中之罪,還有欺君重罪。

  眼下帝駕就在軍中,偏偏歇在石關城中!石關城內乃新軍戍守著,她中郎將的營房便在石關城內!他將她安置在他的府邸,也有讓她避開圣駕的心思。

  圣駕,她還是不見的好。

  月殺應下,無甚意見,還是那張冷著臉。

  自從元修在圓殿撞破暮青的身份,月殺便對他沒了恭敬,元修知曉他的心思,未與他多言便出了院子。

  元修回房沐浴更衣,穿戴齊整出了房門時,天已近晌午。男子負手門廊下,穿戴一身紅袍銀甲,墨發雪冠,日色烈,銀甲虛人眼,眉宇冽如霜,問:“元睿的傷如何?”

  趙良義在外候著,道:“中毒很深!軍醫施針封著脈,魯將軍正派人急送回來。”

  軍令送到地宮時晚了一步,元睿下了地宮,在甬道里被毒蟲咬傷,滾下了暗道,傷了腰骨。青州軍伐木為架,將他抬出地宮時已耗了半日,那時他中毒已深。那毒蟲不似大漠之物,毒頗為難解,軍醫只能施針封了元睿的脈,魯大派人領著青州軍將領吳正將他急送回來,大概明早就能回關了。

  “先去石關城!”元修面色沉著,大步下是石階。

  “您真去?身上還受著箭傷呢,要不讓吳老來府上先給您瞧瞧,或者干脆稱傷在府上養著,圣駕指定來府上瞧您,還用得著您去?”趙良義跟在后頭道。

  “說什么呢!”元修皺眉停下,道,“我若傷重下不得床榻,自會在府上養著,如今行動自如,裝病非大丈夫所為!”

  他知道軍中對圣上這些年的荒誕行事頗有怨言,但圣駕到底是圣駕,不可怠慢。他這一路顧及孟三和她的傷病已是慢行軍了,若再稱病不見駕,難免有傷圣顏。軍中將士們都瞧著呢,他身為主帥,不可行此表率。

  “英睿將軍傷了額上皮肉都靜養不見駕,您也太實心眼兒了!”趙良義不以為然,無奈笑道,只面色有些古怪。

  說起英睿的病來,他這一路算是開了眼了,那小子腦子好使得神一樣,咋受點皮肉傷就一病不起了?這身子骨兒也太弱了。

  “英睿的皮肉傷不重,她傷的是心力。此番能出地宮,皆是她的功勞,她心力過耗,歇些日子是要的。”元修面色沉了些。

  “啊?”趙良義張了張嘴,地宮中事大將軍一路都未曾言過,當時在孜牧河邊,他見英睿將軍和孟三傷著,還以為是大將軍救他們出來的,鬧了半天不是?

  “行了!回來再說,且去見駕。”元修說著便往外走,走了兩步停下,回身囑咐道,“此話不可再言!如今帝駕在軍中,若傳入圣上耳中,要以為英睿裝病避駕不見了。”

  她前些日子領旨受封,帝駕來了軍中,她理應隨他去謝恩的,如今病著,正是借口。也只有此事上,他才慶幸她如今還病著了。

  “哎,知道了!”趙良義撓撓頭,應了聲便跟著元修出了大將軍府。

  戰馬已在府外,元修上了馬,策馬往石關城而去。

  暮青做了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了江南,碧天春水,風細柳枝斜。煙雨洗了青瓦,她在榻上臥著,望著窗外細雨,藥香裊裊隨風吹打進窗臺,爹端著藥碗進了屋。

  藥燙著,爹放去桌上,來榻旁為她把脈,許久,嘆了口氣。

  那口氣嘆得悠長,比江南的雨還綿長,似有許多話說。

  她輕輕蹙眉,身子無力,一時想不起是何時生的病,如此來勢洶洶,但見爹為她操勞,總要安慰。她道:“爹,莫嘆氣,易老。”

  爹探著她腕脈的手微頓,隨即笑了聲。那笑聲不似喜,倒似被她氣著。

  她想,可是方才說錯話了?她不想爹為她操勞,春不易老人易老,這江南春色,她想年年陪著爹看。只是她不善言辭,許是說得不中聽,叫爹誤會了。

  爹很少生她的氣,記憶中有一年,城外一村中發了人命案,她驗尸后斷定是賊人夜半入屋,被發現后驚慌下殺的人。那戶村人就住在山前,她從屋后發現了那賊人的腳印,斷定人逃進了山里,便與捕快一同進山,一路辨著腳印搜尋。搜了大半日,當她在一處泥地上又發現了腳印,蹲下身來查探時,那賊人忽從她身后襲來,那刀險些傷了她。爹知曉此事后,頭一回生了她的氣,對她道:“仵作便是驗尸的,緝拿兇犯是捕快之事,女兒家不可再行如此險事!”

  可古水縣衙的捕快大多是些懂點拳腳功夫的粗人,緝兇拿人倒可,細心查案指望不上。她知爹擔憂,卻難應下。仵作乃賤籍,她多出些力,多破些案子,知縣才會對爹和善些,爹在縣衙里的日子才好過些。

  “日后只驗尸,不查案了。”她不知如何哄爹消氣,只記得他不想讓她查案,此言許會叫他寬慰些。

  “哦?”爹似不信,聲里含笑,有些懶,問,“做得到?”

  做不到…

  那是她一生所愿,如何做得到?

  可不如此,如何寬慰爹?

  她皺眉細思,只覺頭有些痛,思來想去,終又想起爹有一愿來,道:“那…王老賬房家的孫子和吳鐵匠家的兒子是何性情為人,爹說來聽聽吧。”ωωw.qqχsΠéω.℃ò

  她及笄了,爹最掛心的便是她的婚事了。可她的婚事難尋,以大興的民風,何人敢娶女仵作?更別提娘是官奴,算命先生批她命帶孤煞了。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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