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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活體解剖

  暮青未到過嶺南,但對嶺南實不陌生,她想了想,迄今為止數次聽過嶺南。

  烏雅阿吉是烏雅族人,這圖鄂族的分支居于嶺南,已遭滅族。

  蕭文林是嶺南的寒門子弟,如今正和崔遠、賀晨、柳澤,以及朱子明、朱子正兄弟在江南謀事。

  先帝的五皇子,也就是傳聞中體弱多病的五王爺,其外祖是嶺南王。

  還有,她的身世也與嶺南有關,外祖母如果真是圖鄂圣女的話,當年兩人曾在嶺南生活了一段日子,娘興許就是在嶺南出生的。

  “五王?嶺南王?”魏卓之覺得只有五王嫌疑最大,“昨夜的殺手足有三四百人,這人數在別的地界倒不算什么,可出現在皇城腳下,主使之人必定能量不小。嶺南王乃我朝唯一的異姓王,我相信他有這本事,可是…理由呢?”

  嶺南王中年喪女,視外孫如命,受元黨脅迫多年,心有不甘是必然的,可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動作,忽然有所大動,竟是派人伏殺江北水師都督?

  怕江北水師練成?

  元黨看重江北水師不假,但江北水師的兵力和練兵的時日都與江南水師有不小的差距,將來兩軍交戰,任誰都覺得江北水師是勢弱的一方。如果嶺南王想削弱元黨的勢力,那何必自己出手動江北水師?借何家的刀不是更好?

  魏卓之邊猜測邊看向步惜歡,步惜歡眉宇間融著些倦意,懶懶地道:“無需理由。”

  “啊?”

  “朕不想知道理由,只想知道是何人。”步惜歡望著帳外,眸光涼如山間秋雨,漫不經心,殺機隱隱。

  查出是何人,殺!無需問理由。

  魏卓之聳聳肩,無言以對。

  “既有活口,審問就是了,何需猜測那么多?”這時,暮青從巫瑾身邊站起來,在魏卓之猜測主使和理由的時間里,她為巫瑾上好了藥,起身時淡淡的看了魏卓之一眼,“下回智商不在線時少說話,至少不會浪費時間。”

  魏卓之:“…”

  何謂智商不在線,魏卓之不懂,但一聽就知不是好話。

  巫瑾笑了笑,暗暗松了口氣,今日在山上看她為那些將士整理遺容時的樣子,他還真有些擔心,如今看她還有心思調侃人,他就放心了。

  “有活口也未必問得出,他們未必知道雇主的身份。”魏卓之提醒暮青,他是江湖人士,知道江湖規矩,殺手行事只問銀兩,不問雇主的身份,否則,他何需在這兒猜測?

  “當然,如果你想問出他們的身份,那就另當別論了。”魏卓之起身往帳外走,“我來吧。”

  江湖殺手一般不敢出賣組織,他們身上都藏有劇毒,事敗時為防遭人嚴刑逼供,通常都會選擇自殺,所以昨夜他們先點了那些殺手的穴道。但想要從他們嘴里問出東西來可不容易,他身為江湖人士,知道如何審能讓他們吐出實情來。

  “讓月殺陪你去。”步惜歡淡淡地道。

  “本王這兒有蠱毒,可借魏少主一試。”巫瑾也淡聲道。

  魏卓之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開始默哀,刺月門的手段冷血至極,萬蟲蝕心的滋味也不好受,相比這兩人,他覺得他和善多了。

  “不必了。”這時,一道清音傳來,三個男子循聲望去,見暮青大步往帳外走去,“我自己來。”

  水師大營里沒有牢房,殺手們被押在前營角落里的一座放雜物的營帳里。

  十幾個人被點了大穴反綁在地,蒙面的面巾已被摘下,暮青進了帳中,開口便問:“你們之中可有頭目?”

  殺手們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暮青卻在人群里一掃,一指角落中的一人,“他!提出來!”

  營帳中間立著三根柱子,月殺將人提出,綁在了中間那根柱子上,隨后出了營帳,守在門口。

  步惜歡、巫瑾和魏卓之一同進來,看見暮青立在那殺手面前,冷聲道:“我要知道你們的雇主是何人,你們是何人。”

  魏卓之扶額而笑,嘆氣。

  好一個我要知道!可他們不會說的。

  “不說?”暮青看那殺手冷淡的眼神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她并不意外,反而平靜得出奇,“我喜歡鐵膽忠肝之人,望你是。”

  那殺手眼神嘲諷,話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要動刑。

  鞭刑,烙刑,杖刑,剮刑?不過是皮肉之苦,死前熬一熬罷了。

  暮青冷淡地看著他,像是沒看見他嘲諷的眼神,也沒有命人搬來炭盆,拿來鐵鞭、棍杖亦或匕首,而是當著他的面解開了袖甲,凌空一抖,七把刀刃雪寒的解剖刀一字排開。

  這套刀子江湖少見,刀刃或圓或尖,各有不同,柄長刃薄,十分精巧。

  步惜歡走近前來看向暮青,見她目光森涼,捏住袖甲的指尖卻微微發白,不由嘆了口氣,用眼神詢問她——非要如此?這些事交給他們就好。

  暮青一言不發,將袖甲往步惜歡手上一交,抽了把刀刃尖銳的解剖刀便走向那殺手身后——她要自己來!

  那殺手的雙手綁在柱子后,暮青看了看他的手,用驗尸的口吻道:“右手虎口和掌心上方有蠟黃的老繭,你的刀法練了不少年頭,不過可惜,日后你只能改用左手了。”

  暮青在那殺手身后,他看不見她,其余人卻看得清楚,只見暮青將那殺手的拇指捏了起來,那刀背敲了敲他的指甲,淡聲道:“人的指甲上沒有痛覺神經,但除了指甲,人的手上有十二條經脈、八十六個經穴和二百二十四個奇穴,神經、血管、經絡反應皆靈敏至極,所以才有十指連心之說。放心,我不會把針扎入你的指甲里,那是內宅私刑的把戲。我是仵作出身,我只會把你的指甲解剖下來。”

  解剖之說聽著有些陌生,卻叫聞者莫名后背發毛。

  那殺手的眼神飄向柱后,屏息而待,他知道受刑必定痛苦,卻不知暮青何時動手。

  身未痛,精神已先緊繃,當暮青下刀之時,那殺手只覺得劇痛隨著指尖傳到胳膊上,頭皮都跟著一緊!

  然而,這只是第一刀。

  他看不見受刑的過程,但能感覺得到那尖銳的刀尖沿著他的指甲一側挑開,隨即一點一點地往里劃。這不同于針扎,一刺便入,不同于猛拔,一扯便落,亦不同于鞭刑杖刑,一痛便過,只剩火辣辣的疼。這種解剖之刑令人連短暫的痛快都感覺不到,能感覺到的只有刺骨綿長的痛,只有永不休止的折磨。

  一片指甲被解剖下來的時候,那殺手已汗濕了衣衫,臉色煞白,眼底充血,卻偏偏一分也動彈不得,一聲也喊不出來。

暮青從柱后出來,捻著那片指甲對光一瞧,只見指甲透光,不帶一絲皮肉,上面的血遠觀如同染了鳳仙花汁,奇艷。仟韆仦哾  步惜歡捧著袖甲,體貼地笑道:“我懷里有帕子。”

  魏卓之正覺得手疼,聽聞此言不覺一抖,甚是無語。古語有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誠不欺他!

  暮青伸手從步惜歡懷里摸出了帕子,把那片指甲放在帕子上,繼續交給步惜歡捧著,隨后從袖甲里抽出把刀刃圓潤些的解剖刀來,又轉進了柱后。

  剛進來,巫瑾便跟了進來,立在暮青身后,仔細觀摩,他見那殺手的手指流了不少血,便站得靠后了些,避免濺到衣袍上。

  暮青專心解剖,對那殺手道:“現在,你的拇指流血有些多,不過你不必怕自己會失血而死,指尖毛細血管分布極密,血只是看起來流得多,其實這點血量的流失死不了人。你應該擔心的是手指上的神經,會很痛,忍著些。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想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那么你可以對你面前的人眨三下眼。”

  話音落時,刀也跟著落了下來!

  那殺手雙目圓睜,吼聲仿佛要沖破喉嚨而出,豆大的汗滴落下來時,一片薄薄的皮肉落在了暮青的掌心里。她抬眼看了步惜歡一眼,見他并無特別的指示,于是低下頭去,接著下刀。

  指甲之下的肉很嫩,暮青一刀接著一刀,一刀只片一分,薄得挑在刀上能透見刀刃,直到那根手指能看見前端的指骨,暮青才停下刀來,從柱子后面轉出,將片下來的肉一片一片地擺在那放指甲的帕子上,只見每片肉都新鮮粉紅,大小形狀與指甲一致,暮青圍著指甲擺了一圈,數了數,剛好十片。

  她點點頭,有點滿意,道:“我曾經辦過一件案子,兇手是個食人魔,不同于一些同樣患有食人癖的人將食物水煮或爆炒的粗糙烹飪方法,他比較有品位,喜歡生吃。他只食用最新鮮的食材,用精致的餐盤盛滿碎冰,將食材片成薄片貼在冰上,就像生魚片的吃法。我沒有食人癖,不然興許可以照此方法試試,指甲下的肉嫩而小巧,裝點于碎冰之上,定如梅花一般賞心悅目。”

  此言一出,滿帳無聲,見慣了酷刑的殺手們盯住暮青,眼神里的內容十分豐富。

  魏卓之的眼神也很復雜,生魚片聽著像是吃生的魚,生魚想想就不覺得可吃,卻可惜了梅花,日后冬天少了樣可賞的花。

  步惜歡笑了笑,無妨,他本就不愛梅。

  巫瑾更不覺得如何,梅花罷了,又不是藥草花。

  那殺手卻如同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痛得幾欲昏厥,卻依舊咬牙不說。

  暮青見了點了點頭,抬腳就往柱子后面走,“放心,你可以拼出一盤菜來的,畢竟你有十只手指。”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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