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500 侍婢暴斃

  司命微微頷首,畢恭畢敬地應著。

  他冷著一張臉,將衣衫不整,滿嘴是血的侍婢生拉硬拽地拖出了墨染閣。

  墨染閣外,追風恰巧迎面而來。

  他瞥了眼滿臉血污的侍婢,好奇地詢問著司命,“這女人的舌頭,是被誰拔去的?”

  司命左右四顧,壓低了聲道,“小聲點兒,莫要給王妃聽見了。”

  “怎么回事?”追風突然來了些興致。

  “也不知是哪里來的瘋女人,竟趁亂混進府中意圖勾引王。她還說,是你親自將她招入府,命她專門負責王的膳食。”

  追風矢口否認,“怎么可能?王向來不喜除卻王妃之外的女人靠近。若真要招人,也必須由王親自確認。”

  對此,司命亦十分困惑。

  他聳了聳肩,接著說道,“這瘋女人膽子忒大。甚至還當著王的面,細數著王妃的不是。王一怒之下,就剜了她的舌頭。”

  聞言,追風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跟前身段裊娜的侍婢,嘖嘖出聲,“看其體態,確實是個好苗子!可惜,王向來不吃這套。”

  司命不明所以,連聲問道,“何意?”

  “此女看似純良無辜,實則不然。她的一顰一笑,均經過嚴密的訓練。想來,是被有心人特意送入攝政王府之中,用以挑撥王和王妃的感情。”

  “王對王妃一往情深,又豈會被這些庸脂俗粉迷惑!”

  司命忿忿然言之,旋即將狼狽不堪的侍婢扔出了攝政王府。

  “嗚嗚——”

  侍婢雙手捂著喉頭,殷紅的血跡汩汩涌出被匕首劃得血肉模糊的雙唇。

  此刻的她,雙目微微失焦,周身氣力好似被抽空,訥訥地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一想起在攝政王府中遭受的一切,她只覺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起初,她心里尚還存著一絲僥幸,只道是君墨染納妃之后轉了性,溫和了不少。

  不成想,君墨染的溫和僅僅只針對鳳無憂一人。

  對待其他女人,君墨染一如既往地冷酷無情。

  過了好一會兒,她稍稍緩過了勁兒,一邊“嗚嗚”地哀嚎著,一邊頗為費勁地站起身,顫顫巍巍地朝著無人的巷道中走去。

  剛走入巷道,即墨止鳶便從犄角旮旯處躥出。

  她詫異地看向渾身是血的侍婢,連聲問道,“可還順利?”

  侍婢怨懟地狠瞪著即墨止鳶,心下后悔不已。

  要不是即墨止鳶軟硬兼施地慫恿著她,她絕不會為了區區五萬銀兩鋌而走險。

  “怎么回事?難不成,是攝政王親自拔了你的舌頭?”

  即墨止鳶緊盯著她猩紅一片的口腔以及血肉模糊的唇,神情略顯愕然。

  侍婢心中有氣,但并未當場發作。

  為順利得到酬金,她只得強忍著痛意,徐徐彎下腰拾起一截枯樹枝兒,在地上一陣筆劃。

  即墨止鳶湊至她身側,目不轉睛地盯著地上那一行小字,不解地詢問著她,“你的意思是,你的美人計對攝政王毫無作用,還惹得他勃然大怒,狠下毒手親自割了你的舌頭?”

  侍婢點了點頭,眸中懼色可見一斑。

  “怪哉!”

  即墨止鳶早就料到君墨染不可能輕易動情。她只想利用面前風騷入骨的侍婢挑撥君墨染和鳳無憂的關系。

  讓她深感困惑的是,這侍婢居然還能活著走出攝政王府。

  在即墨止鳶的印象中,君墨染脾氣極差,性格乖戾殘忍,一旦動怒,是勢必見血的。

  換句話說,她打定主意準備“白嫖”,根本沒想過支付酬金。出乎意料的是,君墨染突然轉了性,僅僅只是剜了侍婢的舌頭,并未傷其性命。

  這會子,侍婢已扔去手中枯樹枝兒,緩緩起身。

  她朝著即墨止鳶伸出手,理直氣壯地討要著酬金。

  即墨止鳶略略遲疑之后,還是將銀票塞入她懷中。

  侍婢不滿地掃了眼懷中皺巴巴的銀票,再度向即墨止鳶伸出了手。

  她平白無故地丟了舌頭,五萬兩已經不足以彌補她的損失。

  “怎么,還想敲詐本宮?”

  即墨止鳶輕蔑地看向被血漿糊了一臉的侍婢,一陣冷嘲熱諷,儼然沒了往日里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風范。

  侍婢眼眶猩紅,死死地瞪著即墨止鳶,血跡斑斑的手指往攝政王府的方向指去。

  即墨止鳶看穿了她的意圖,冷笑道,“骨子里的下賤,果真無法抹滅!就憑你,還想威脅本宮?”

  侍婢并無半分懼意,梗著脖子同即墨止鳶爭鋒相對。

  她既已付出慘痛的代價,定然是要從即墨止鳶那里討得更多的錢財。

  “趁早死了這條心,本宮絕不會多給你一分錢!”

  即墨止鳶尤為鄙夷地掃了眼死纏著她不放的侍婢,側轉過身子,正準備揚長而去。

侍婢見狀,直接調轉了方向,原路折返,朝攝政王府的方向走去  “站住!”

  即墨止鳶心生忌憚,急忙喚住了她。

  她心下腹誹著,區區幾萬兩銀子,給了便給了,萬不能因小失大,壞了她的奪夫大計。

  “要多少銀兩?”

  即墨止鳶面色不善地看向眼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的侍婢,心有不甘。

  要知道,她雖貴為東臨長公主,但自赫連太后故去之后,月俸銳減,她手頭也沒有多少閑錢。

  侍婢見即墨止鳶終于妥協,心中暗暗竊喜。

  眼下,她既已被剜了舌頭,呼天搶地也無濟于事,倒不如盡最大的努力,為自己獲取最大的利益。

  沉吟片刻之后,她緩緩比出了一個數字。

  “五萬兩?”

  即墨止鳶心中雖有些不快,但并未表現出來,“明兒個一早,去宮門口等著。”

  侍婢搖了搖頭,旋即在即墨止鳶手中,寫下了一個數額。

  “五十萬兩!你怎么不去搶?”

  即墨止鳶特特揚高了尾音,怒目而視。

  侍婢不肯退讓,定定地看向即墨止鳶,眸中挑釁之意可見一斑。

  即墨止鳶走投無路,眼底浮現出了一抹戾色。

  她倏然抬眸,冷冷地盯著侍婢,一字一頓,“本宮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識相的,馬上滾。”

  侍婢強忍著滅頂的痛意,異常堅定地堵在即墨止鳶身前,已打算破罐子破摔。

  “好!你可不要后悔。”

  即墨止鳶話落,倏地抬手,利落地取下發髻上的碧玉簪子。

  侍婢眼前一亮,誤以為即墨止鳶打算將這支珍貴的碧玉簪子贈予她,稍稍放松了警惕,面目表情亦松弛了許多。

  哧——

  下一瞬,即墨止鳶猛地揮動著手中尖利的碧玉簪子,朝著侍婢纖長的脖頸狠狠扎去。

  “啊——”

  一時間,侍婢脖頸處鮮血瘋涌,并濺了即墨止鳶一臉的血。

  她怎么也沒料到,看上去雍容大度的即墨止鳶,下手竟這般狠戾!

  “蠢貨!平白無故地臟了本宮的手。”

  即墨止鳶冷眼看著頹然倒地的侍婢,待她氣絕身亡之后,這才不疾不徐地從她懷中掏出尚未捂熱乎的銀票。

  “公主,快走!”

  正當此時,敖澈乍現于即墨止鳶身前。

  他瞥了眼隱于即墨止鳶身后的黑衣人,著急忙慌地拽著她的胳膊,往巷道深處躥去。

  即墨止鳶不明所以,偏過頭,忌憚地看向面容冷肅的敖澈,思量再三,終是開了口,“你怎么會在這?”

  “噓!”

  敖澈將她帶至巷道盡頭的隱蔽角落之后,這才低聲解釋道,“攝政王派了不少人盯著那丫頭,若是不快些撤離,難保落下把柄。”

  “你都知道?”

  “公主無需防著我。”敖澈輕撫著即墨止鳶的臉頰,柔聲道,“我在一日,便護你一日。即便是攝政王,也不能傷你分毫。”

  “敖澈...”

  即墨止鳶心下微微動容,不知不覺間竟紅了眼眶。

  敖澈面露淺笑,深情款款地說道,“公主什么都不用說,即便你心里無我,我也愿意等下去。我相信,終有一日,你可以徹底忘卻攝政王。”

  “敖澈,謝謝。”

  即墨止鳶輕輕地將頭枕在敖澈肩頭,微紅的眼眸中已恢復一片清明。

  她確確實實被敖澈的一番言論感動,但她的感動,僅僅只維持了一瞬間。

  在她心中,除卻君墨染,再沒有人能配得上她。

  敖澈略略垂眸,他見即墨止鳶小鳥依人地靠在自己懷中,心中生出一絲欣喜。

攝政王府,墨染閣  鳳無憂大半個身子均泡在浴桶之中,纖纖細手正不停地揉搓著身上的傷口。

  方才在書房中得見的那一幕,至今還縈繞在她腦海中,久久無法散去。

  叩叩叩——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君墨染輕輕叩響了門扉。

  “無憂,我們聊聊?”

  “你走,爺現在不想見你。”

  君墨染微惱,他完全弄不明白鳳無憂的怒氣從何而來。

  沉吟片刻之后,他語氣略酸地道,“你都有心思和柳燳說說笑笑,為何就不愿意跟本王談談?是不是在你心中,那些個野男人,都比本王重要?”

  “爺什么時候跟柳燳相談甚歡?”

  鳳無憂心中有氣,隔著繚繞的迷霧,硬嗆著君墨染。

  君墨染不知鳳無憂此時心境,心中郁氣難紓。

  他語氣不善地說道,“鳳無憂,你最好弄清楚,本王才是你的男人。”

  “你未免忒不講理。爺什么時候跟旁人私相授受?什么時候跟其他男人眉來眼去?你若是覺得爺不干不凈,盡管直說,別拐彎抹角地挑爺的毛病。”

  “本王什么時候說過你不干不凈?”

  君墨染被她氣得面色發青,抬腳狠踹著門扉。

  “你就有。”

  鳳無憂小聲嘀咕著。

  她心里本不是這般作想,但她此刻心情極差,明明不是這個意思,話一出口,就變了味兒。

  “你非要氣死本王,才肯罷休?”

  “爺哪里敢惹你生氣?是你,總是莫名其妙地吃著飛醋。爺和柳燳清清白白,你卻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他打得渾身是傷。君墨染,你口口聲聲說相信爺,這就是你所謂的信任?”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中滿是慍怒之色,他倒是想破門而入,將她拖榻上教訓一頓。

  可他總不愿傷害她。

  “本王等你冷靜過后,再來看你。”

  君墨染擔憂自己在氣頭上說出些傷人的話,忙不迭地調轉了方向,一頭栽入書房中。

  他半是頹然地靠坐在書房之中,心情差到了極點。

  追風見狀,小心翼翼地為他斟了杯茶,“王,消消氣兒。”

  “在她面前,本王哪里還有脾氣?”

  “王,這事還真不能怪王妃。眼下,滿城都是污蔑王妃的流言蜚語,縱她心智十分堅定,也抵不過這么多人的詆毀。”

  君墨染神情微怔,追問道,“外面的人,都說了些什么?”

  追風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話,屬下委實說不出口。”

  “查!查到散布謠言者,直接殺了便是。”

  君墨染頓覺腦殼兒突突作痛,他倒是沒想過,東臨百姓竟會這般無情。

  “無情已著手徹查此事。”

  追風如是答著,他瞅著君墨染黢黑的臉色,忍不住開口勸慰道,“王妃心里必定十分傷心。您若是再跟她較勁兒,她該多委屈?”

  “讓青鸞去給她拿些吃食。”

  “屬下覺得,王應當親自前去。”

  君墨染以手支額,頗為無奈地說道,“她正在氣頭上,本王說什么都是錯。不若,讓她先冷靜冷靜。”

  待追風退下,君墨染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塊璞玉,全神貫注地在上面刻著字。

  他深知鳳無憂的心結所在,故而特特挑選了一塊白璧無瑕的璞玉,意在告訴她,在他心中,她永遠純真無瑕。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追風突然領著啼哭不止的青鸞去而復返。

  君墨染眸光一滯,緩緩地看向淚流滿面的青鸞,沉聲道,“怎么了?”

  “小姐...小姐她...嗚嗚嗚,攝政王,您能不能去看看她?她都在浴桶中泡了數個時辰了,還不見起身。”

  “你說什么?”

  君墨染倏然起身,闊步行至青鸞跟前,面露焦灼之色。

  青鸞抽抽噎噎道,“今兒個一早,小姐原打算去書房尋你。可不知為何,她在書房門口停留片刻,便轉身回了臥房之中。這之后,她便將自己關在內室中,任奴婢怎么敲門,也不肯開。”

大熊貓文學    攝政王他叫我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