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盛愕然地看向面露獰色的赫連太后,劍眉緊蹙,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隨我出宮。”
“不,哀家不走。”
赫連太后偏執地搖了搖頭,她一腳踩在腳邊尚還留有余溫的宮婢尸首上,跌跌撞撞地撲入宗盛懷中,聲色俱顫,“宗盛,快想想辦法!就差一步,我們的親生骨肉便能登上帝位。我不甘心就這么放棄。”
宗盛稍顯為難地看著橫陳一地的尸首,喃喃道,“雍親王只是個草包王爺,性格懦弱,成事不足。他究竟是怎么發現你我之間的秘密?又或許,他只是被當槍使了...”
“宗盛,你可別疑神疑鬼了!咱們之間的事,連桂嬤嬤都不知曉,雍親王興許只是誤打誤撞,準備訛詐我等。”
赫連太后到底舍不得榮華富貴,強作鎮定,“將這些尸骸扔至淑芳閣里,一把火燒了便是。”
“會不會不大妥當?”
“你且放心。先帝未登基前,雍親王同漱芳齋里的瘋婆娘有過一段私情。事情敗露之后,先帝勃然大怒,廢了她的妃位,并下了禁足令,命她永生不得踏出漱芳齋半步。倘若,雍親王的尸骸在漱芳齋中被人找到,眾人絕不會疑到你我頭上。”
宗盛雖覺不妥,但此時此刻,他已經別無選擇,只得按照赫連太后的意思,連夜將數十具尸體拖至漱芳齋中,并放了一把火,將漱芳齋內瘋瘋癲癲的女人一并燒成灰燼。
涼風瀟瀟,細雨霏霏,凄厲的哭嚎聲響徹東臨王宮的角角落落。
足以浸染一切的黑暗,將漱芳齋里凄厲的哭喊聲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鳳無憂立于欒欽殿觀景臺上,淡淡地掃了眼漱芳齋方向沖天的火光,斂眉輕嘆,“宗盛的實力,果真不容小覷。”
無情不解,“漱芳齋走水,同宗盛有何關系?”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鳳無憂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好整以暇地盯著通往坤寧宮的必經之路。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容親王亦冒雨進了宮。
鳳無憂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懷揣著昏昏欲睡的阿黃斜臥在觀景臺上的貴妃躺椅上,“宗盛既對付得了雍親王,想必也對付得了容親王。等裕親王入宮之時,再喚我罷。”
“王妃真是料事如神!這不,德親王也上趕著奔赴坤寧宮前去送死了。”
無情朝著觀景臺下形色匆匆的德親王努了努嘴,納悶不已,“真是奇了怪了!一夜之間,這些個親王怎么跟中了邪一般,接二連三地跑去坤寧宮送死?”
鳳無憂倏然睜眼,聲色淡淡,“這就得問問裕親王了。為掃清障礙,連自家兄弟都不放過。”
無情有感而發,“果真,最是無情帝王家!”
追風忙不迭地岔開話題,“王妃莫憂心。王和旁人不同,他重情重義,用情專一,將會是您美妙的人生伴侶。”
鳳無憂失笑,“爺一度懷疑,你才是君墨染最為理想的人生伴侶。”
談笑間,她倏然憶起玉陰陽所言,特特詢問著追風,“爺有些好奇,你們究竟是在為誰辦事?是君墨染,還是攝政王府?”
追風眼眸微動,壓低了聲道,“自然是王。”
“原是如此。”
鳳無憂微微頷首,瞬間會意。
她這才想明白,君拂明明也是攝政王府的嫡出小姐,為何整個攝政王府的人都不見與她親厚?
想來,攝政王府的人,早就在九年前那場事變之后,盡數被君墨染的人馬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