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當年的意外,鐵手瞳仁微縮,既為突然發病的君墨染憂心忡忡,也為昏迷不醒的鳳無憂捏了把汗。
君墨染垂眸,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擋在他身前的鐵手。
“小柳條,傷勢大好了么?”他將視線落在鐵手的手指上,沉聲問道。
“大好了。”
鐵手未料到君墨染的記憶力這么好,嚇得繃直了身體。
“那就好。”君墨染薄唇輕抿,施施然一笑,側身繞過緊張到難以自控的鐵手。
君墨染前腳剛走,府中侍婢見鐵手青白了一張臉,關切詢問道,“鐵手大人,您怎么了?”
鐵手搖了搖頭,并未言語。
他立于院中,警惕地望著燈火次第點燃的墨染閣,心下思忖著若是聽得鳳無憂的呼救之聲,他就第一時間沖入閣中,將她帶出。
墨染閣中,淡雅熏香充斥在每個角落,鏤空的雕花屏風中射入斑斑駁駁細碎的燭光。
屏風旁,煨著一爐火紅的炭,悄然無息地驅散夜里的盞盞寒氣。
君墨染將鳳無憂輕放至白日里已修繕完工的臥榻上,自己亦落座在榻沿邊,目不轉睛地望著昏迷不醒的鳳無憂。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雙手合十緊扣至一處,欲替鳳無憂按壓出肺里積水。
只一下,他就察覺到了異樣之處。
“莫不是此處也受了傷?”君墨染劍眉緊蹙,雙手停滯于半空中。
片刻失神后,他將鳳無憂濕透的衣裳半褪去。
僅一眼,又惹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居然傷得這么重!”
君墨染面色凝重,倏爾起身,取出龍紋雕花檀香木盒中的玉容生肌膏。
沒一會兒,鳳無憂身上緊要部位均被涂上了一層厚厚的玉容生肌膏。
饒是如此,君墨染還是不甚放心。
“小柳條,速取一套干凈的衣物。紗布,繃帶,一并帶來。”
“是。”
鐵手聞聲,長舒了一口氣。
他心中存著一絲僥幸。只要君墨染不像當年那般,將他手上的細微傷口反復折騰,結痂了直接摳掉,見血了再敷藥,敷完藥又開始唱著不著調的童謠哄他,一切都好說。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鐵手已經捧上潔凈的衣物立于屋外。
他尚未叩響門扉,君墨染已推門而出。
“王,衣物,紗布,繃帶全在這了。”
鐵手一邊恭聲答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踮著腳尖,朝著屋內無聲無息的鳳無憂瞥去。
“看什么?”
君墨染接過紗布等物,不悅地質詢著鐵手。
鐵手始終不敢相信君墨染竟喪心病狂地褪去了鳳無憂的衣裳,驚愕地無以復加。他雖未看清屋中光景,但鳳無憂一截白得發亮的手臂委實矚目。
砰——
君墨染察覺到鐵手的視線落在鳳無憂身上,重重地關上了門扉,將他隔絕在外。
鳳無憂可是他的掌中寶,誰都不能打她的主意。
他捧著一堆衣物,行至榻前,全然將鳳無憂身體上的不同之處,當成了受傷過重所致。
該止血的止血,該纏繃帶的纏繃帶,該消腫的消腫。
一番折騰過后,夜深了又明,天黑了又亮,屋內爐火亦在黎明初露時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