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君墨染尚未緩過神,鳳無憂又重重摔至他身上。
她尖尖的下巴磕至君墨染堅實的胸膛上,尖利的虎牙不慎刺破嘴唇,疼得她齜牙咧嘴,心下將不甚靠譜的“定河神針”問候了一遍。
恍惚間,君墨染眸光微閃,雙手不由自主地捧上鳳無憂的臉,“你是誰?”
“救我。”
鳳無憂檀口微啟,體能耗盡,渾身酥酥綿綿,若鴻羽般,靜靜地落在君墨染身上,一動不動。
咚咚,咚咚——
君墨染心跳地飛快,他孔武有力的臂膀小心翼翼地攬過鳳無憂的腰線,旋即如同專注于保護幼崽的老母雞,以守護的姿態,將她圈入懷中。
他將鳳無憂輕手輕腳地放至河床上,并讓她枕著自己寬大的手掌。
“別死。”
君墨染緊盯著鳳無憂略顯蒼白的容顏,嗓音不似之前魔魅,曜黑的眼眸中是肉眼可見的擔憂。
“別死,活過來。”
他輕晃著鳳無憂纖瘦的身體,在她耳邊低語著。
鳳無憂若是還清醒著,定會因君墨染一反常態的溫柔大跌眼鏡。
可惜,她此刻什么也聽不到,什么也感覺不到。
就連君墨染的薄唇覆上她被尖牙磕破滿是血腥氣的唇瓣之際,她依舊緊闔雙眸,如同死去那般,了無動靜。
“不準死,聽明白了?”
君墨染一邊為她渡氣,一邊將她緊摟在懷中。
他聲音微微發顫,透露著前所未有的驚懼與不安。
待他抱著她一步步朝向河岸跨去之際,追風聽聞動靜,亦緊隨在君墨染身后。
“王,鳳小將軍可有恙?”
追風敏銳地察覺到君墨染的異樣,心下尤為慌亂。
君墨染置若罔聞,拖著濕透的玄色對襟長袍,滿眼只有懷中氣息奄奄的人兒。
“王,鳳小將軍許是嗆了太多口涼水,您無需擔憂。”
“當真?”君墨染終于回過頭,言簡意賅地詢問著追風。
追風重重地點著頭,拍著胸脯擔保道,“您將他交給屬下,不下一盞茶功夫,準保還您一個生龍活虎的鳳小將軍。”
“不必。”
君墨染下意識地收緊雙臂,足尖輕踏水面,一躍而起,穩穩當當地將鳳無憂帶上了岸。
上了岸,他并未有片刻的停留,也不管身后跟得吃力的追風,一路疾飛徑直將鳳無憂帶回了攝政王府。
君墨染一踏進攝政王府,府中上下紛紛詫異地看著他懷中一動不動的鳳無憂。
自他八年前心疾大愈之后,君墨染就未抱過任何一個人。
故而,府中上下見他懷里多了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紛紛驚掉了下巴。
“退下。任何人不得進墨染閣。”
君墨染聲色冷冽,急喝著擋道的侍婢。
他看似同往常無異,可熟悉他的人均敏銳地察覺到,今夜的他,少了幾分霸凜孤傲的氣勢。
正當此時,剛領完鞭刑一瘸一拐地從后院走來的鐵手不慎迎面撞上君墨染。
僅一眼,鐵手便知君墨染多年未犯的心疾,又犯了。
事實上,九年前那場變故,不止給君墨染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創傷,還使君墨染患上了極其罕見的心疾。
鐵手清晰地記得,君墨染心疾發作時,性格同往常相差甚大。
他若是換上白衣,性子亦清冷地如同高山之水,涼薄至極。
他若是換上水藍色長袍,性子便同眼下這般,見不得周遭之人受傷。
對此,鐵手深有感觸。當年,他只不過是被柳條割破了手,身穿水藍色長袍的君墨染竟心疼地抱著他,在屋檐上走了整整一夜,亦哄了他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