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方棠和祝秘書說話,邋遢大叔雙手環著胸口,好整以暇的瞅著常老爺子和常霖,嘖嘖兩聲的搖搖頭,雖然沒有說話,可他這幸災樂禍的表情早已說明了一切。
常霖再老沉世故,此刻也不由的惱怒起來,“你…”
常老爺子一把抓住了常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沖動,略顯混濁的眼中視線隱晦的打量著方棠,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這女孩應該就是前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的方家二小姐方棠!
因為蔣韶搴對方棠的保護,所以她的長相外界知道的并不多,但不管是方棠之前嫁去周家聯姻,還是之后方豐益申明和她解除養父女關系,包括之后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復,方棠在長源也算是話題人物。
野心勃勃想要將常家發展壯大的常老爺子一直留心著長源的各種消息,自然也知道方棠的名字,只是常老爺子沒想到邋遢大叔竟然是方棠的保鏢。
一時之間,常老爺子想了很多,甚至想著通過拉攏邋遢大叔從而搭上方棠的關系,可對上邋遢大叔那嘲諷的眼神,常老爺子心里一涼,所有的謀算瞬間破滅了。
這個不服管教的長孫不趁機對常家報復就謝天謝地了,常家根本不可能從他身上得到任何的好處。
另一邊,韋艾德對于方豐益的配合很滿意,高傲的臉上總算施舍般的給了個笑容,“方總議長我們過去看看吧。”
“韋少爺,請。”方豐益微微頷首,并不在意韋艾德的無禮,到了他這個位置,什么樣的人都見過,對方豐益而言能拿到韋家的投資,讓長源的經濟發展更上一層樓,鞏固方家的地位更為重要。
“艾德,謝謝你了。”鐘子蕙清冷高傲的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看的韋艾德心里頭癢癢的,習慣了那些巴結諂媚的女人,鐘子蕙這樣高冷的性格反而勾的韋艾德蠢蠢欲動。
“沒必要在意,先將山參拿回來,到時候你需要什么中藥材和我說,我給你弄來。”韋艾德自信滿滿的給出了承諾,等鐘子蕙挽上自己胳膊后,就向著方棠這邊走了過來,他倒要看看這兩人還怎么囂張!
“方總議長過來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四周的常家保鏢再次讓出一條路來。
方豐益剛邁開步子,想要找回場子的韋艾德卻迫不及待的搶先一步走了過去。
“我說過我要的東西誰也拿不走!”趾高氣昂的走了過來,韋艾德皮鞋尖點了點地,“第一:把山參還回來,第二:給我跪著道歉!這就是你們兩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下場!”
方棠面無表情的看著拽的二五八萬似的韋艾德。
祝秘書嘴角抽了抽,就韋艾德這目中無人的張狂模樣,二小姐沒將人一腳踢出去已經是留情了,韋家的投資總議長是別指望了,好在只是言語沖突,還不至于和韋家結仇。
“你耳朵聾了嗎?”看方棠這無動于衷的表情,韋艾德臉一沉,指著身后的方豐益,玩味冷笑著,“還是說你不將方總議長放在眼里?”
方豐益總是嚴肅而古板的老臉此刻僵硬了幾分,如果知道和韋艾德發生沖突的人會是方棠,方豐益絕對不會來這一趟!
等了半晌,不但方棠沒反應,方豐益也沉默著,等的不耐煩的韋艾德眉頭一皺,高傲的臉上立刻染上了不滿之色,“方總議長你什么意思…”
不等韋艾德說完,祝秘書搶先道:“韋少,真是無巧不成書,這位是我們方家二小姐,目前在修復組負責的就是韋宅的修復,之前韋家的密室也是二小姐發現的。”
“方家的人?”韋艾德還真沒想到這一點,難怪方豐益表情這么奇怪。
可反應過來后,韋艾德不但不給方豐益的面子,反而滿臉嘲諷的冷嗤,“難怪這么目中無人,原來是方總議長的女兒。”
“長源盛產中藥材,鐘小姐既然需要山參,我這就打電話安排一下,明天一準給鐘小姐送過來。”祝秘書笑著打了個圓場,相信鐘子蕙這位國際巨星不可能像韋艾德這樣不通人情世故。
鐘子蕙立刻會意的接過話,雖然神色一如既往的高冷,可態度卻很客氣,“如此就麻煩祝秘書了,我還缺幾味中藥材,如果方便的話還請祝秘書替我留心一下。”
“鐘小姐太客氣了,你把單子給我,別的不敢說,但中藥材絕對沒有問題。”祝秘書點了點頭,有鐘子蕙在中間周旋一下,或許韋少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鐘子蕙目光看向韋艾德,高冷卻美麗的面容又柔和了幾分,如祝秘書期待的開口:“艾德,看在方總議長的面子上就算了吧,我們和方小姐也是不打不相識。”
韋艾德舌尖碰了碰臉頰內側,微微的刺痛傳來,讓韋艾德想起之前被邋遢大叔將栗子塞滿嘴巴的狼狽不堪!
倒是很享受鐘子蕙的效益溫柔,韋艾德看了一眼方棠,“既然是方總議長的女兒,那我給方總議長面子,你不用下跪了,但是你的保鏢必須跪下道歉!”
祝秘書一聽這話就知道談崩了,二小姐一貫是吃軟不吃硬。
“二小姐…”祝秘書話還沒有說出來,韋艾德怒聲一斥,“你給我閉嘴,今天要不是看在方總議長的面子上,我直接打斷這兩人的雙手,你不過是個秘書而已,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嘰嘰歪歪!再啰嗦,我敲碎你一嘴的狗牙!”
身為方豐益的機要秘書,走出去,誰不客氣的稱呼一聲祝秘書,這會被艾韋德罵的狗血噴頭,祝秘書面色不變,可是眼神卻冷了幾分。
“你不用給誰的面子,你要動手,我們奉陪,如果不動手就讓開!”方棠同樣冷聲打斷了韋艾德的話,半點不給韋艾德面子。
話音落下后,方棠徑自邁開腳步向著不遠處的車子走了過去。
“韋少爺,我們住在西街口32號宅子,歡迎韋少爺過來尋仇。”邋遢大叔懶洋洋的丟下地址,心情極好的吹著口哨跟在方棠后面離開了。
看著耀武揚威的邋遢大叔,韋艾德氣急敗壞的怒吼起來,“你們給我站住!”
常家的人知道了方棠的身份,自然不敢攔著。
而邋遢大叔那健碩魁梧的身軀,韋艾德也不敢上前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方棠上了車。
“方豐益,你之前是怎么和我說的!你竟然公然包庇你女兒!哼,就這樣你還想要我們韋家的投資,我呸,這錢我就算施舍給乞丐,我也不會便宜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韋艾德氣狠了,所有的怨氣和怒火都發到了方豐益身上。
“韋先生還請慎言!”祝秘書冷聲警告了一句,韋家的投資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沒有也就沒有了,還輪不到他出言不遜的指責總議長。
一直沉默的方豐益終于開口了,銳利的目光不怒而威的看向叫囂的韋艾德,“韋先生如果要動手,我絕對不會阻止,但是我要奉勸韋先生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韋先生三思而后行!”
說完之后,方豐益轉身離開,祝秘書也跟著走了。
被丟下的韋艾德差一點沒有氣死,面容猙獰的嘶吼著,“好,很好,果真都是方家的人!”
鐘子蕙無奈的看著氣急敗壞的額韋艾德,明明可以和方總議長交好,偏偏他卻得理不饒人,韋家在國外有點勢力,可國內的人脈關系只怕還比不上方家。
!分隔線!
工作間里,方棠用了兩天的時間將宣德爐上面的泥垢和污漬都清理干凈了,露出宣德爐的真面目。
大敞口、扁鼓腹的造型古樸而優雅,高約15厘米,重約2.3千克,表面飾有鎏金,線條流暢。
方棠眼中冒著火熱的光芒,指尖微微顫抖的輕撫著爐身,好似看到千百年前,宣德爐的熔煉工匠汗流浹背的在工坊之中,面對著熊熊的火焰,一遍一遍的錘煉,以十二煉精銅鑄器,方為宣德爐!
邋遢大叔視線從手機屏幕上轉移開,看向工作臺前的方棠,這要是一個億的現金堆積在桌子上,邋遢大叔估計自己也會很激動。
在外行人眼里,宣德爐在沒有賣出之前就是一個普通的爐子而已,可看著方棠那激動的表情,邋遢大叔不厚道的笑了起來,這要是弄十個八個宣德爐過來了,估計就算BOSS來了,小棠眼里也只有宣德爐而看不到BOSS。
邋遢大叔走了過來,指著斷掉的一個爐腳,“小棠,這個斷掉的怎么修復?”
之前這爐腳修復的太過于粗劣,所以方棠回來之后立刻將這一敗筆的爐腳給弄掉了,即使缺了一腳,可看著順眼多了。
“這是實心爐腳,所以需要先在斷面鉆孔。”方棠拿過尺子量了一下圓柱形爐腳的直徑,看了一眼邋遢大叔繼續開口:“估計要鉆10毫米深的對稱洞,一面洞眼制作螺絲紋,再做相應的螺絲釘,然后再旋緊螺絲的同時加入環氧樹脂粘結劑和填充劑,讓螺絲釘在螺紋眼中徹底固定。”
“那另一個洞呢?”邋遢大叔看著面容沉靜的方棠,小棠是真的喜歡古董修復,工作時像是變了個人,褪去了那股清冷淡漠,多了一股認真和執著。
方棠快速的在紙上記錄著數字,精細的畫出了需要修復的爐腳的草圖,一面回答邋遢大叔的問題,“另一個洞眼要鉆的大一點,以便螺絲釘嵌入的時候可以稍微調整,保持上下左右的平整度。”
“所以就是打兩個洞眼,然后將修復的爐腳補上去。”邋遢大叔明白的點了點頭,可忍不住的又開口道:“你這不是沒有爐腳?需要重新鑄一個爐腳出來?那還能稱為宣德爐嗎?還能賣出上億的高價?”
方棠放下手里的筆,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或許是因為上輩子一直沒遇到真正的宣德爐,所以方棠才仔細研究了一下。
被囚禁在島上雖然沒有自由,只要方棠盡心盡力的做修復工作,其他的要求都會得到滿足,所以方棠查看了不少關于宣德爐的資料。
“鑄宣德爐的原料是風磨銅。”看邋遢大叔滿臉的糾結,似乎修補了爐腳之后,宣德爐就成了贗品,方棠不由的解釋:“風磨銅就是指類似金的黃銅,基本是銅鋅合金,但具體的銅、鋅、錫、鉛、鐵的具體含量還需要化驗。”
所以看似簡單的修復,但從化驗到重新鑄爐腳,然后修復到最后爐身表面的鎏金裝飾,沒有半個月以上的時間都不可能完成整個修復工作。
同一時間,餐廳包廂。
包廂里的氣氛極好,韋艾德臉上也沒有了那高高在上的姿態,英俊的臉上還掛著紳士般的笑容,“山田小姐需要的話,這些古董我以最低價賣給山田小姐。”
山田杏子是和鐘子蕙完全不同的類型,鐘子蕙高傲冷艷,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清冷的,而山田杏子則是溫柔如水的性格,處處以男人為尊的態度讓韋艾德無比的熨帖。
“多謝韋少,杏子不勝感激。”山田杏子柔和一笑,眉眼里都是溫順之色,讓韋艾德的自信心和大男子主義迅速的膨脹爆滿,恨不能立刻將這些古董文物無償的轉送給山田杏子。
畢竟捐給長源博物館也是捐,送給山田杏子也是送,何必便宜了方豐益和方棠!
一想到三天前在十環山服務區的沖突,韋艾德心情再度陰郁下來,這輩子他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
宋駿給韋艾德倒了一杯酒,舉起酒杯率先一飲而盡,毫不掩飾眼底的陰狠之色,“韋少不必在意,方棠背后有人撐腰,形勢比人強,我們也只能認了!”
韋艾德的臉徹底陰沉下來了,和宋駿一樣灌了一口酒泄憤,他被邋遢大叔塞了一嘴巴的栗子,發生了這樣屈辱的事,按韋艾德一貫的行事作風,他必定會剁掉邋遢大叔的一雙手!
而宋駿同樣憋屈,眾目睽睽之下在會議室爬了三圈,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可再恨再憤怒,他們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誰讓方棠背后站著的是袁老,是他們宋家和韋家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吃點菜,壓壓酒味。”山田杏子拿過公筷給宋駿和韋艾德各自夾了兩筷子菜,而且都是他們喜歡的,被一個漂亮的女人當成主人一般的侍奉著,兩人心情倒是沒那么憋屈了。
就在此時,包廂的門忽然被敲響了,周界剛推開門,宋駿手里的酒杯直接砸了過去,怒聲責罵,“沒看到我們在喝酒嗎?滾出去!”
玻璃酒杯直接砸到了周界的額頭上,半杯紅酒潑了他一頭一臉的,讓周界看起來狼狽不堪,而宋駿卻是故意的,他不能拿方棠如何,只好拿周界泄憤,誰讓他曾經是盧大師的小弟子,而盧大師和方棠關系密切。
早已經后悔背叛師門投靠了宋濂平父子,可周界沒有反悔的余地了,所以此刻他只能低著頭,卻是連臉上的酒水都不敢擦,卑微至極的開口:“宋少,剛剛修復組傳來的消息,韋宅密室里的那批古董大部分都是贗品。”
“你他媽的什么意思?你說我們韋家的祖輩收藏的都是贗品?”韋艾德蹭一下站起身來,氣勢洶洶的向著周界走了過去,一腳踹在他肚子上,直接將沒有防備的周界給踢到了地上。
“我們韋家的錢多的用不完,贗品?你這是侮辱誰呢?”韋艾德和宋駿是同樣的心理,他們都是狂妄高傲的性子,偏偏在方棠身上吃了癟,最可恨的是短時間之內他們都沒辦法報復。
來陰的,方棠身邊有一批訓練有素的保鏢,別看邋遢大叔不修邊幅,可身手卻是以一敵百的高手,普通練家子在邋遢大叔手底下都過不了三招。
來明的,方棠背后有袁老撐腰,白千帆這個上京白家的少爺都被逼道歉了,宋駿和韋艾德再目中無人,可兩人也清楚他們的身份還比不上白千帆。
所以無法發泄之下,韋艾德一腳踩在周界的臉上,用力的碾壓著,臉上是發泄般的痛快和得意,“你說啊,敢侮辱我們韋家!你再說話!”
周界躺在地上,滿臉的酒水不說,右臉都被踩的變形了,比起疼痛更折磨人的還是這份侮辱。
“韋少要是不高興了,盡管動手,這條狗身體好的很,怎么打都死不了,而且還會死皮賴臉的巴結我們。”宋駿直接拿著紅酒瓶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被踩在地上的周界,惡劣的笑著,手一揚,大半瓶的紅酒倒了下來。
躺在地上的周界閉著眼,紅酒倒在臉上連同眼角那酸澀的淚水一起流淌下來。
“媽的!”韋艾德狠狠一腳對著周界的弓起的腰踢了過來,力度之大,周界痛苦的嘶了一聲,似乎都聽到脊椎骨被踢斷的聲音。
宋駿天生就是暴戾的性子,從慶州瞿老的葬禮回來之后,他骨子里的暴戾和兇殘再也不壓制,而宋濂平心疼兒子受辱,也任由他折磨虐待周界,發泄出來總比憋在心里強。
看到韋艾德動手了,宋駿陰冷的笑了起來,天生兇狠的臉上露出暴戾的兇光,一腳向著周界的大腿跺了下來,會很痛,卻不會將人打死。
包廂里伴隨周界痛苦的聲音是宋駿和韋艾德得意的笑聲,在方棠身上受了多少憋屈,此刻在周界身上十倍百倍的還回來了。
宋駿這邊收到消息后,方棠也收到了消息,因為牽扯到了盧藏鋒,方棠放下了對宣德爐的修復,匆匆趕了過來。
韋宅的客廳里,站著的盧藏鋒面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盧大師先一步過來了,負責韋宅修復的孫大師、李大師、小趙、錢原都站在了庭院里,幾個助手和小工也都噤若寒蟬的站在一旁,事件性質太嚴重了,他們都不敢進去。
“盧大師,具體怎么回事?”方棠快步走近了客廳。
之前因為葬禮的事,方棠將韋宅的修復交給了盧藏鋒負責,這其中就包括韋宅密室里三百多件古董。
當然,真正負責古董安全的是安全組的人,周勇派了人全天二十四小時的守在韋宅內外,盧藏鋒也就起個輔助的作用。
“剛剛鑒定組那邊的鑒定結果出來了,韋宅密室里的三百多件古董里,有將近三百件都是高仿的贗品,余下的二十幾件雖然是真品,可沒多少價值,其中還有十多件也是真品只是被損毀的有點嚴重,需要重新修復。”盧大師沉著臉,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盧藏鋒。
這么多的古董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調換了,關鍵他竟然半點沒察覺,要不是鑒定組今天出了結果,盧大師都不知道盧藏鋒竟然會這樣的麻痹大意!
方棠清冷的表情一變,冷聲開口:“其他的古董我不敢說,可我親眼看到蘇式正則繡的屏風,還有清代紫楠木《清明上河圖》座屏、還有一張鹿角椅。”
方棠每說一個字,盧藏鋒的臉色就灰敗了一分,如果不是自己學藝不精,這些東西怎么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調包了。
“密室里有幾個樟木箱子,我打開了其中一個,里面裝有二三十卷古畫,而架子上也擺放了金銀器、玉器、象牙器還有一些珍貴的陶瓷擺件。”
方棠當時雖然沒有仔細的鑒定,但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她不敢保證密室里三百多件古董都是真品,可至少她看到的那些不是贗品,更何況密室里還擺放了一箱銀元寶和一箱金條,以韋家祖上的財力,自然不可能在密室里收藏贗品。
“他們是趁著瞿老葬禮時動的手。”盧大師雖然性子古板冷硬,可他并不是一點心機城府都沒有,瞿老的死讓小棠離開了韋宅,自己也跟著去了慶州,藏鋒就成了替罪羊。
方棠神色微微一怔,瞿老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山田一樹下的殺手,只不過方棠并沒有告訴盧大師,而韋宅密室里的古董被調包了,方棠和蔣韶搴之前就推斷到了,果真是一箭雙雕的好計謀!
“盧大師,你別怪盧師兄,他們有心算無心,盧師兄沒有防備也正常。”方棠眼中迸發出駭人的寒意,山田一樹已經死了,可其他兇手還好好活著,他們甚至還敢算計到盧師兄頭上,讓他當替罪羔羊。
盧藏鋒抬起頭來,從知道鑒定結果后,盧藏鋒腦子就嗡了,此刻看著方棠,盧藏鋒苦笑的開口:“小棠,一人做事一人擔,這事是我的錯,我…”
“你擔個屁!”盧大師怒喝一聲,一巴掌拍在盧藏鋒的后腦勺,古板的臉上滿是怒火,可更多的卻是關切,“我是你老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給我詳細的說一下事情的經過!”
方棠看著盧大師和盧藏鋒之間的互動,下意識的想起去世的瞿老,如果爺爺還活著,如果自己被人算計了,爺爺必定也會如此護著自己,天塌下了,總有長輩給你頂著,給你遮風擋雨,撐起一片安全的空間。
盧藏鋒剛要開口,周勇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視線率先看向一旁清瘦了許多的方棠。
從慶州回來后,方棠并沒有馬上回來工作,修復組這邊也沒有人催,畢竟瞿老才過世沒多久,方棠也需要時間調節一些情緒,而且從慶州傳回來的消息,方棠如今背后有袁老,別說休息幾天,她就算一直休息,也沒有人敢置喙。
周勇收回目光正色的開口道:“盧大師,宋大師那邊讓盧藏鋒過去一趟配合調查。”
“走吧。”盧大師點了點頭,事情已經發生了,自然要查清楚。
周勇落后了兩步,等方棠走過來了,這才壓低聲音開口:“如果查出密室里的古董是被人調包了,那盧藏鋒就要承擔所有的罪名;如果當韋家密室里收藏的就是贗品,那安全組就沒有理由追查真品的下落。”
所以這就是個無解的難題,方棠要追查,盧藏鋒就要擔責任,如果不追查,這些真品就被人調包拿走了。
幾分鐘之后,方棠一行人過來時,剛好宋駿和韋艾德也來了,兩方人一碰頭,火藥味十足。
韋艾德陰狠的目光從盧藏鋒身上落到了方棠身上,估計剛剛在周界身上發泄了一番,韋艾德的冷笑里透出狠辣的兇光,“我韋家密室里收藏的可都是價值連城的真品,現在被你們監守自盜了!就算是打國際官司,我也要將罪魁禍首送進監獄!”
“盧大師收的好徒弟啊。”宋駿三角眼里流露出嘲諷的光芒,故意提高了嗓音,“趁著瞿老去世時大家都不在韋宅,盧藏鋒將韋宅密室里的古董偷運出去,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方棠腳步走上前擋在盧藏鋒前面,明明是清瘦的身影,但此刻在秋日的陽光下,卻顯得無比高大。
方棠看著叫囂的韋艾德和宋駿,一字一字冷聲開口:“韋宅密室里的古董被人調包了,藏在什么地方,只要查就一定能查到,宋少你應該知道我是第一個進入密室的,你能確保我沒有在那些古董里做手腳嗎?也許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我放了微型的定位器。”
宋駿的表情劇變,一抹慌亂和不安涌上心頭,可想到后續是山田杏子處理的,宋駿激烈起伏的心緒又慢慢的平靜下來,不說方棠是不是詐自己的,就算她真的放了定位器,最后也只會查到山田杏子頭上。
“方棠,你這么說是承認我們韋家密室里收藏的都是簡直連城的古董。”像是抓住了方棠話語里的漏洞,韋艾德立刻發難,一手指著盧藏鋒,“那么這個嫌疑人難道不應該立刻抓起來嗎?還是說你們方家人都是一樣的德性,都會公然包庇兇手!”
韋艾德還是很氣憤方豐益出爾反爾,他是打了電話回去,韋家也暫時擱置了對長源的投資,可如同祝秘書說的一樣,沒有韋家的投資,方豐益依舊是長源的總議長,他的位置不可動搖。
這筆投資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韋艾德想要要挾或者報復方豐益不過是異想天開,所以他才會那么憋屈,此刻終于抓到方棠的弱點,韋艾德蔚藍的雙眼卻變得猙獰而惡毒,比起虐待周界,對付方棠更在乎的盧藏鋒才更有意思。
“誰告訴你盧師兄是嫌疑人?”方棠嗤了一聲,態度強勢的反駁回去,“還沒有經過調查,要說有嫌疑,修復組所有知道韋宅密室的人都有嫌疑,別說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我不認可,誰也帶不走盧師兄!”
“你!”韋艾德被方棠的強勢氣的說不出話來,倏地轉身看向宋駿,臉色陰沉的開口:“宋大師才是修復組的總負責人,什么時候輪到方棠做主了?”
宋駿臉色同樣難看到了極點,原本以為瞿老了,方棠沒有了靠山,她就是自己掌心里螻蟻,要怎么玩就怎么玩,要什么時候捏死就什么時候捏死!
偏偏瞿老死了,方棠背后出現了一個更為強大的袁老,別說宋濂平了,如今整個修復圈就沒有人敢得罪方棠!
“宋大師是總負責人,可盧師兄的事我說了算。”方棠丟下話大步向著大門口走了去,余光一掃,見宋駿拿出手機在發信息,方棠清冷的眸光里有著嘲諷之色一閃而過。
盧大師看著先進去的方棠,回頭又是一巴掌拍在盧藏鋒的后腦勺上,“看看小棠,再看看你!現在是自怨自艾的時候嗎?你既然沒有偷,就給我挺直了腰桿,天塌了,還有我這個老師給你頂著!”
盧藏鋒愣了愣,半晌后,似乎明白過來了,用力的點了點頭,“老師,我知道了。”
“進去吧,我倒要看看他們怎么誣陷我的弟子!”盧大師哼了一聲,同樣邁開步子走了進去,這么多年過去了,宋濂平這個小人還是用誣陷的手段。
從韋宅密室搬出來的古董整齊的擺放在屋子里,古董旁邊都特意貼了標簽,寥寥無幾的真品則是放在右側,三百余件的高仿贗品放到了左側。
方棠走過去快速的掃了一眼,不管是蘇軾正則繡的屏風還是紫楠木的《清明上河圖》座屏都在贗品的行列,短時間之內竟然能仿制到這種程度,方棠真的挺佩服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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