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阿哥興沖沖地回圓明園去了,明安可做了蠟。
十七阿哥因穿著太監的衣裳,又是偷著出宮來的,他這便不能往里頭請,故此里頭的叔伯兄弟們,都不知道其實是十七阿哥來了。
他搓著手回去,那幾位就都問是宮里哪家的太監來了。
鈕祜祿氏在宮里的主位真是多,順妃、誠嬪、永瑢福晉、永璘福晉…哪位娘娘、皇子皇孫福晉的,名下都有可供差遣的太監。哪位派個人回來問個安、傳個話的,都自是常事。
太監到別個大臣家去,人家可能會覺著稀罕,會格外小心翼翼;可是在鈕祜祿家不。
鈕祜祿家不是托大,是當真若要挨個兒太監都當回事兒,他們家真顧不過來,得累個好歹的。
明安嘆了口氣,“是小姑姑派人來問,咱們選好了什么人去。”
明安是豐升額的嗣子,十七阿哥福晉吉蘭是豐升額最小的妹妹。皇上是選的阿里袞的幼女,配皇上自己最小的兒子,十七阿哥兩口子啊,是一對“老疙瘩配”。
故此在這么些鈕祜祿家的內廷主位里頭,明安原本是與十七阿哥福晉最近的。
算起來,十七阿哥別看才虛齡十七,卻是明安的小姑父。
明安嘆氣,是因為他反倒希望是別家的來呢,而不是這位小姑父——別家說話辦事的,都能循常理;單就這位小姑父,你跟他講道理是沒用的。
甭管他們鈕祜祿家如何要以家族大局為重,在人家這位小姑父的眼里,也都比不上一頭狼。
甭管明安跟他怎么解釋,人家也不聽。
眾人便都笑了,“原來是十七阿哥福晉。她必定是在宮里寂寞了,這便恨不得早些選個姐妹進去作伴呢。”
自打前年成了婚,到今年都兩年了,十七福晉那邊還沒見喜。鈕祜祿家人心下也是暗暗著急,不過卻也都明白十七阿哥那性子。雖說成婚兩年了,可也還是個淘氣的孩子,心思興許還沒在生兒育女這事兒上定下來呢。
眾人笑眾人的,明安自己皺著眉頭翻開了排單。
帶著萬般不愿,明安一咬牙,還是毅然抓過筆來,蘸飽了墨,在上頭圈了廿廿的名字去。
其余眾人這才回神,都收了笑,忙過來問,“公爺這是為何?公爺難道還指望六房不成?”
六房沒有世爵不說,甚至連個三品以上的都沒有,這一房頭的女孩兒,就算勉強也能從家族里選上,但是一旦進了宮,都不用見皇上,就到禮部那按著父祖家族的一篩選,也必定是要撂牌子的啊!
“公爺又何必要給咱們家浪費一個缺去?公爺別忘了,咱們家的格格選完了,進宮還得跟其他家族的格格們再選呢!就算是開國功臣為首,那也是五家呢,并非咱們一家不是?”
當著眾人,明安有苦說不出。
皇子擅自出宮,這是大事。皇長孫定親王綿德,六年前就因為給大臣擅送字畫食物,被削爵啊!
此時人多耳雜的,明安只能守口如瓶。
“…我自有道理。各位叔伯、兄弟,這一回就準我善作主張吧,來日我必定細說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