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馬車來在山莊門口停下,夏曦的馬車在后面,山莊護衛認得她的馬車,招呼前面的馬車,“往前走一些,讓我們的馬車先進來。”
前面的馬車沒動,兩名丫鬟再次下來,其中一個搬下馬凳,另一個把車簾掀起,一名婦人從馬車上下來。
大約五十左右,穿著華貴,氣質雍容,眼睛落在后面的馬車上,微微皺了下眉。
一名丫鬟已經上前,遞上名帖,“麻煩稟報戰王一聲。”
護衛拿在手,飛快的跑去清幽院稟報。
馬車動彈不得,夏曦只能領著琪兒和虎子下來。
婦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隨即移到琪兒和虎子身上。
夏曦視而未見,領著他們往里走。
“等等…”
婦人喊她。
夏曦停下腳步,回頭,“夫人是在叫我?”
婦人上下打量她,浸染后院多年養出來的威嚴的氣息隨著散發出來,“你是夏曦?”
夏曦點頭,微微一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夫人應該是姜府之人吧?”
婦人微微一愣,隨即凜了心神,只一眼便看住自己是誰,這個人果然不能小覷。
開口,聲音微沉,“你為何這樣說?”
“因為…”
夏曦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隨即上移,和她眼睛對視,“您對我有敵意。”
婦人微頓。
夏曦已經領著琪兒和虎子走進山莊內。
婦人張了張嘴,想要再次喊住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話咽了回去。
管家隨著護衛匆匆而來,態度十分恭敬,“姜夫人,您請進。”
姜夫人抬腳往里走,不緩不慢,“澈兒身體怎么樣?”
“承蒙你記掛,少爺身體還好。”
“在我面前不用遮掩,如果還好的話,怎么不見他出來接我?”
管家頓了頓,頭垂下去,“姜夫人明鑒,少爺身體確實還不怎么好。”
山莊很大,長廊回轉,姜夫人隨著管家來到清幽院,沒用稟報,直接進來屋內。
風澈斜倚在床頭,看她進來,坐直了一些,聲音沙啞,“姜伯母。”
“身體如何了?”
姜夫人徑直走過去,一旁跟隨的丫鬟搬了凳子過來給她坐下。
風澈掩嘴咳嗽了兩聲,“還好。”
他臉色蒼白,因為咳嗽幾聲才染上了一點紅暈,讓他看上去沒有那么駭人。
姜夫人在凳子上坐下,盯著他的臉審視半晌,看他臉上因為咳嗽而染上的紅暈漸漸退去,才開口,“這些都是婉兒做下的孽?”
風澈又咳嗽了幾聲,沒有回答。
姜夫人和已故老戰王妃是手帕之交,風澈和姜婉又從小訂了親事,姜夫人這些年也是拿風澈當親兒子對待。
姜夫人站起來,微微屈膝,“婉兒有錯,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有教導好,我代她給你道歉。”
風澈下意識的伸出手攙扶,卻因動作太大,眼前一黑,差點摔下床來。
他一把扶住床邊,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澈兒!
姜夫人慌忙伸出手去攙扶。
風澈手臂撤回,躲避她的碰觸,氣息微喘,“姜夫人不必如此客氣,姜小姐犯的錯自有她自己承擔。”
姜夫人手扶了個空,愣怔了一下,嘆息,“澈兒,你竟然連一聲夢姨也不肯叫了嗎?”
門被推開,風沁進來,看風澈如此,幾步到了床邊,掏出帕子給他擦拭汗珠,又扶他倚回床頭,然后才對姜夫人微微點頭,“夫人。”
姜夫人再次嘆息了一聲,“沁兒,澈兒,我們竟生疏到這種地步了嗎?”
風沁面色如常,“早就如此了,夫人不記得當初姜小姐退親時說的話了嗎?”
姜夫人臉色微微一變。
那時姜婉執意退親,她在家中勸說無數次后便由了她去。
風沁大怒,上門找她,她當時怎么說的了,“婉兒雖說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我做不了她的主,再說了,這門親事我和你母親當年定下的,如今她故去了,自然可以不算數。”
“沁兒,當年是我…”
風沁打斷她,“姜夫人不必再說了,你大老遠過來,當然不只是來探望澈兒這么簡單,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姜夫人又嘆息了一聲,在凳子上坐下,“沁兒、澈兒,我知道婉兒對不住你們,可她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了。被澈兒休棄,得天下人恥笑,我家太傅為了懲罰她,派人將她送去了尼姑庵。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可她罪不至死,我希望你們網開一面,能饒了她。”
“姜夫人說的什么話。人已被姜太傅帶走,我們風家也不再追究,這還不夠嗎?”
“沁兒…”
姜夫人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你也是做了母親的人,如果現在有人動了你的孩子,你還會這么平靜嗎?”
“我不明白姜夫人的意思。”
姜夫人看著她。
風沁毫不心虛的看回去。
良久,姜夫人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沁兒、澈兒,你們把婉兒還給我,我保證,以后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
風澈瞇眼,風沁眉頭皺起,“姜夫人這話什么意思,還請說明白。”
“你們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婉兒在如尼姑庵的路上被劫走,不是你們做的,又會是誰?”
“姜夫人!”
風沁聲音猛然尖銳,“你說這話要有證據,她被人劫走,于我們何干?”
姜夫人欲開口…
“咳咳咳咳…”
風澈一陣猛烈的咳嗽,風沁忙去給他捶背,姜夫人神情也緩和了一些。
等風澈平靜下來才道,“我今日本是上門代婉兒道歉的,她的所作所為確實不可原諒,但她畢竟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就算她被天下所有人所厭棄,我這當母親的也不能拋棄他,我豁出我的老臉來求你們,只要你們放了她,你們要什么補償都可以。”
“姜夫人…”
風沁再次憤怒的開口,風澈攔住她,看向姜夫人,聲音平靜,“夫人,姜小姐在我這山莊中,我有一百種一千種方法弄死她,我又何必多此一舉讓人劫走她?”
姜夫人緊緊盯著他的神色,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蛛絲馬跡。
風澈坦然的回看著她。
姜夫人眉頭深深皺起,“真的不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