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夢里何瑾已通關魔呂布,正帶著手下軍團向魔董卓發起進攻。
半夢半醒之間,覺得身體好像被人摟著坐了起來,總是充斥著渾濁的血腥和酒精的鼻子里,忽然多了一股少女的甜香。
接著又是酒精刺鼻的味道,但溫涼舒暢的感覺逐漸從額頭擦過,隨即是面頰、耳朵、脖頸、胸膛,還有手臂......
不情愿地,何瑾輕輕睜開眼睛。
光線很昏暗,首先躍入眼簾的,是一段白玉無瑕的脖頸——她正將自己摟在懷里,吃力地用浸了酒精的絲巾擦拭著身體,那股甜香幽幽便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何瑾努力回想了一下,認出了這名婢女。
嚴格來說,她應該是位舞姬。就是之前在董卓商議遷都時,他跟呂布還調侃過那位腰肢很細的舞姬。
并且,再仔細回憶,董卓要殺自己的關鍵時刻,就是她忽然出現,向董卓說了些什么。
種種回憶結合起來,何瑾便覺得這舞姬很神秘,努力看了一眼。
她擁有一雙嫵媚而充滿活力的大眼睛,瞳孔極黑極亮,尖頜圓額。一頭烏黑的青絲梳攏成飛仙髻,襯得未施粉黛的玉容艷光四射。
僅僅只是安靜地跪坐在那里,就已經給人以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但這些還不是最讓人感慨的——因替他擦拭身體的緣故,何瑾完全靠在女子身上。腦袋還枕在她的大腿上,臉龐輕易可感覺到峰巒起伏。
很軟、很潤!......
于是,他本已睜開的雙目,又裝著閉了起來。
可惜,舞姬少女似乎也察覺到了。淡淡的娥眉略抬半分,便將何瑾輕輕推了出去,向身旁的典韋言道:“何校尉醒了。”
“主公,屬下終于想起,上次你醒來說了什么!”
洪亮的聲音再度在耳邊炸響,何瑾再度不情愿地睜開雙眼,神色很是幽怨——畢竟無論是少女舞姬推開自己,還是典韋想起的那句話,都不是啥值得高興之事。
“這里是什么地方?”何瑾開口,卻發現嗓子干澀地厲害,說話如刀割般難受。
一只溫涼柔軟的手掌,便放在他的額頭,少女舞姬道:“用酒精連續三天擦拭身子,果然未出現高燒癥狀。何校尉一會兒再說話吧,三天滴水未進,先吃些豆粥......”
說完,便起身出去。
典韋一直等到她出去后,才面色謹慎地開口道:“主公,此處乃相國府后院的一間廂房。”
看得出來,典韋對這個環境很警惕。
又蹙了一下眉,道:“還有那位婢女,屬下覺得......”似乎不知該如何形容,最后才含糊道:“很不一般。”
何瑾也想起,那女子的口音很奇怪,不像是司隸一代或中原的口音,反而有些像江東一片的吳儂軟語。
但仔細聽,又感覺不太像。
前世他雖去過蘇浙一帶,但漢末時代的口音,跟前世又有所不同。一時間,他也根本拿不準。
“先別管那神秘少女,我昏過去后,到底又發生了何事?”搖了搖頭,將紛亂的思緒甩開,何瑾強忍著昏沉感問道。
典韋閉了下布滿血絲的眼睛,回憶了一番,才道:“主公昏過去后,董卓再度現身,一副怒氣沖沖又糾結不已的神色。”
“但隨后,傳令便上前稟告,言相國府門外有大批百姓圍聚。董卓當即大怒,下令要殺盡那些百姓。可聞聽那些百姓是來感恩時,神色頓時大惑不解。”
說到這里,典韋的臉色就有些愧疚,道:“緊接著,董卓便親自出府一趟。屬下因要護衛主公,并未知曉究竟發生了什么。”
“但當董卓回來后,神色卻歡天喜地,周身洋溢著一種說不出的滿足。隨即望向主公,便吩咐手下將主公抬至此處,還允許屬下貼身護衛。”
何瑾眼珠一轉,明白之前的布局起了作用:不管是何人在陷害自己,但來相國府的路上,自己已將功勞盡數讓給了董卓。
這樣百姓們一番感恩,而如董卓那等情緒化的人,怒氣便消解了大半。只要再冷靜思索,自然會覺察出此事太過蹊蹺,也就暫時放過了自己的小命。
只是,這也無法解釋,之前百姓未來謝恩時,董卓為何會放過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少女舞姬端著一碗豆粥回來了。恭敬地跪坐在一旁,細細將豆粥吹涼,才送入何瑾口中。
典韋則在一旁,警惕地看著那舞姬。那目光,似乎怕豆粥里有毒一般。
何瑾卻滿不在乎——董卓要殺自己的話,之前在大堂上就動手了,犯不著這樣再事后下毒。
倒是之前的事件,還有不少的疑團。
一邊機械吃著,忍不住又開始神游天外:董卓遭受士人背叛,最敏感也最怕的就是心腹之人背叛。經有心之人挑撥后,對自己動了殺心不足為奇。
奇怪的是,為何半途又會改了主意?
很明顯,他是聽從了旁人的勸阻——可自己這一方,哪有什么能令董屠夫回心轉意的人物?
吃了幾口豆粥后,身體也恢復了幾分力氣,何瑾便開口向那舞姬試探道:“你究竟乃何人?”
“奴婢不敢說。”
“是何人阻止了相國殺我?”
“奴婢不敢說。”
“你叫什么名字,這總能說了吧?”
“奴婢沒有名字。”少女舞姬還是一問三不知。
但猶豫了片刻后,忽然又開口道:“奴婢曾負責整理宮中的貂蟬冠,得貴人憐惜,便賜了奴婢一個名字。”
一瞬間,何瑾腦子仿佛炸裂了一般,不敢置信地看向這位神秘少女,道:“所以,你的名字......就叫貂蟬?”
“嗯。”少女輕輕點頭。
然后,何瑾就傻了。
隨即環顧了一下深沉的夜色,再看窗欞處灑下的月亮清輝。才伸手指著外面,開口道:“那你出去,對著月亮拜一拜......”
貂蟬頓時就跟看傻子一樣,看向了他。
但似乎,她又不敢違背何瑾的命令。聞言后還是打開房門,對著月亮拜了一下后,才回頭向何瑾問道:“這樣可以了么?”
說來也奇怪,適才還清輝盈亮的滿月,漸漸被烏云遮住了光華,天色隨之黯淡了不少。仿佛月亮也折服貂蟬的美麗,羞怯隱到了云層之后。
何瑾便愣愣看著這一幕,不得不服氣:“貂蟬拜月,真有其事啊......嗯,你以后在月亮下行動小心些,尤其要堤防一個叫關羽的家伙。”
貂蟬愈加迷惑不解,道:“這是為何?”
何瑾便嘆了一口氣,答非所問:“我雖然是個唯物主義者,可穿越這件事都發生了。且剛才你拜月,月亮也真那樣躲到了云后,我的三觀忍不住有些崩塌。”
是啊,貂蟬拜月都成真了,保不齊關公月下斬貂蟬也成了呢?
貂蟬卻看著何瑾,一臉的憐惜,神色幽幽又不解:明明沒發燒,怎么腦子就給燒壞了呢?
想了想,才記起正事要緊,收斂神色道:“貴人說,待校尉身體恢復些后,她會允許你前去拜見的。”
言罷,起身匆匆離去。
何瑾卻在背后,急忙端著碗深情呼喚:“你口中那位貴人,肯定不會輕易讓我見到的,先讓我吃飽行不行?......”
“大病未愈,不宜多食,何校尉切勿見怪。”
何瑾此時就深深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忍不住幽怨向典韋問道:“韋哥,看我這個造型,像不像要飯的?”
實誠的典韋,當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