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消失了,”小胡子恍惚地說:“這個,好像會隱形?我,我射擊它胸口,可是傷不著它…”
“隱形?”
幾個玩家從門口依次進來。
夜鶯這一次圍觀了全程之后,好像有點理解蘭疏影的感受了:
什么也沒看見;
什么也感應不到。
那就是一團很普通的空氣,是只作用在小胡子眼睛里的幻想生物。
夜鶯委婉地把這個結論透露給他,并且表示自己既沒看見也沒聽見。
其他人也是一樣。
“不是幻覺!”小胡子舉起左手,示意一群人過來看他手腕:“你們看,這就是證據,它是活的,它真的來找過我!”
“這什么東西?”
夜鶯離得最近,也是第一個湊上去的。
她看見一小灘黑褐色的粘稠物,糊在他手腕左側——就是保持握槍姿勢的時候,腕側靠上的那個位置。
看起來好像…
“噫…”夜鶯露出嫌棄。
謝地擰起眉毛,盯著這個打量了幾秒,有點拿不準,回頭向哥哥投去求助的眼神…哥,你感覺這個像不像?
謝天不太肯定地說:“巧克力?”
作為一個包辦所有零食的極品好哥哥,他應該熟悉這類東西。
“這就是那個貪吃鬼落下來的…”小胡子的表情都快哭了,“它帶來一瓶巧克力醬,還舉到我面前讓我看清楚…”
玩家們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基于倫格42特性而建立的幻覺論,這么快就被打破了:
巧克力醬是實實在在的。
就是說,今晚確實有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它只跟小胡子一個人溝通?
站在人群當中,但是沒有人能理解他的恐慌,小胡子離當場淚崩大概就差一步,他大聲控訴道:“它要吃我!還要用巧克力醬拌著吃!”
要是可以,他恨不得今天就返回。
回家去!
他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在玩家們的安撫下,他漸漸平靜下來。
“它說,現在不打算開飯,因為還沒到時間…”小胡子深吸一口氣,肯定地說:“它明天還會來的。”
小胡子找到通訊裝置,把經歷告訴那頭的大叔。
他不能把自己的安全交給這些年輕人。
還是跟他一起長大的搭檔顯得更靠譜些。
玩家們面面相覷。
這個發展很符合謝天的敘述,他們自覺地當起背景板。
大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
“哦…我正想跟你談談呢。有個問題想問你,格利高爾,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嗎,我們總是編造出各種可怕的妖魔,然后講給對方聽,是不是?”
小胡子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嗯,你說的沒錯…”
大叔繼續說道:
“你小時候害怕把衣服掛起來,因為一旦到了夜里,掛起來的衣服就像有個人在那看著你。他會站起來,會走路,還會沖上來揍你…我看,這就是衣服怪的真相。”
“這…”
“還有一個,就是你今天遇到的貪吃鬼。”
記憶的匣子一打開,后面就不需要大叔提醒了。
小胡子很快就自己接了下去:“貪吃鬼,頂著一顆鱷魚腦袋,隨身帶一瓶巧克力醬,它只愛吃我們兩個,而且一定會選在每個月的一號…”
“啊,你終于記起來了。”
大叔舒了口氣。
他把自己的發現分享給好友,其中包括倫格42的特征,由而得出結論:
一切都是幻覺。
“不對…”
小胡子盯著手腕上新鮮的巧克力醬,恐懼愈發鮮明:
“幻覺表示它不存在,可它已經在我手上留下痕跡了…你明白我意思嗎阿諾爾德,它不是我一個人的幻覺,他們都看見巧克力醬了!”
謝天幫他說了幾句。
那頭的大叔沉默片刻,說:
“唔,根據我剛才看過的一篇報告,倫格42的致幻效果非常強,如果吸入過量,幻覺確實可以傷害到你…”
那是因為過于強烈的心理暗示。
你相信它,它就存在;
你相信它能傷害你,它就能做到。
大叔向一群人闡述報告內容時,謝天盯著那片巧克力醬,還用食指蘸了一點,兩個指頭相觸,拉出幾縷黏絲。
然后,他代表玩家群體,對著通信器冷靜地反駁道:
“我不贊成這個說法,博士。
我們都戴著頭盔,只在吃飯的時候摘下,真正呼吸到倫格42的時間可能連一分鐘都不到。如此短暫的時間,以我們吸入的成分,不應該造成這么逼真的…幻覺。”
玩家一方其實都能明白他真正想表達的。
這應該是地獄模式的效果。
貪吃鬼晉級了,是從虛體向實體的轉化。
更麻煩的是,他們看不見它。
這個家伙是有選擇地對玩家隱形!
小胡子迫不及待地問:“阿諾爾德,那你還記得我們該怎么消滅貪吃鬼嗎?!”
“這個,當然,只需要一句咒語…”
通話最后,大叔表示會立即租賃飛船出發,接他們這些人回去。
“這也跟劇本里的一樣…”謝地喃喃道。
珈藍望向他,有點擔憂地說:“就怕有不一樣的東西。”
蘭疏影說:“系統不會安排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你看我們現在有什么?技能和天賦都被限制,帶過來的就是儀器、手槍還有這副身板。”
她還沒吐槽呢。
儀器是對環境用的;
手槍已經確定對怪物沒用了;
就憑他們分到的這種軀殼,能干什么啊?
去跟怪物殊死決斗?
那還是拉著小胡子逃跑更實際一點。
珈藍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怪物是能被消滅的,他幻想出來,他知道弱點,而且攻擊那個弱點就一定會奏效。”
比如兩位創始人交流的那句咒語。
反正,小胡子深信不疑。
他把大叔告訴他的咒語用諧音記在手掌心,沒事就念叨,生怕關鍵時刻記不住。
今天。
六月一號。
并不是滿載歡樂的兒童節。
這是貪吃鬼按照約定上門找麻煩的日子。
知道這里空氣有問題,大家更不會輕易摘下頭盔了,吃飯以壓縮餅干為主,盡量少脫離氧氣瓶去呼吸。
制氧機和氧氣瓶成了食物以外最寶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