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疏影剝開一塊,默默躺了回去。
應該還是因為活得太久了,會格外珍惜一些只是路過的人,哪怕他們背后攪和著撲朔迷離的關系…那個人本(shēn),她會一直記著。小女孩留下的疑團,她更要牢牢記著。
冥府主人,聽說比南明實力更強。
她找了個好目標。
“兄妹倆沒一個好東西,清出去才放心。你今天是想當個好人?”珈藍在表達不滿。他們都有免死符,不介意一局游戲的輸贏,只是怕她的事會被安梨攪亂。
蘭疏影嚼著糖塊,有點無奈:“不是。”
這局,(jìn)止自相殘殺——生命危險的那種。
晝神告訴她的。
“那你不早說…”珈藍唏噓,“把我家孩子嚇得夠嗆…嘖,我好幾年沒嘗過她做的甜品了。”酸味彌漫。
“我也是那時候剛知道。”蘭疏影說。
晝神總喜歡臨時通知,她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消息難免不及時。
好在制止得及時。
當時夜鶯還沒下死手。
要是等她那一刀下去了,再讓安鶴意識到她殺不了他,他更容易冒出小心思。
“不出局也行,我盯著,就不讓他們醒了。”珈藍說道。
陣容這么奢侈的前提下,被兩只臭魚爛蝦開出支線已經很丟人了,堅決不能輸。
沉默了一會。
第二塊糖也嚼完了,蘭疏影聽見珈藍說:“十一區,確定要交給夜鶯嗎?我有點擔心她不能服眾,那邊…畢竟混亂過百多年了。”
“她不能服眾,你能就行。”
她不可能特意去接過來,打磨完畢,再和平地過繼給夜鶯。
珈藍被她噎了一下,也笑了,話里帶著些微的探尋:“是這個道理。說起來,她接了你攢的家業,還傳承過你的業火,算是大半個徒弟了吧?”
解了共生契之后,維系三人的只有感(qíng),沒有羈絆了。
“我有徒弟。”
蘭疏影頓了頓,索(性)直白地挑明:“別把我這兒當什么好地方,有些事謝天他們可以做,你們不能。我如果有發達的時候,絕對不會忘記大家,如果我死了…誰也別記得我。”
她搭的是晝神這條破船。
等到夜神騰出空來,她或許又該進三千界了。
新晉的執法使,跟她關系親近點,只當是投錯了對象,不礙事;到了珈藍這份上,已經有資格進夜神的黑名單了,還是謹慎吧。
畢竟沒有第二顆魂珠去糟蹋了。
又一陣沉默。
珈藍提了最后一個問題:“你徒弟怎么樣?”
蘭疏影笑著,連連搖頭。
好像有人曾經跟她問過這個問題。
“他啊,成器,也懂事。”
“我以后,不會再收徒了。”
安家兄妹被困在夢里。
珈藍作為夢境(cāo)控者,她從安梨嘴里問出了關于幽靈5號的全部劇(qíng),當然,是指安梨還記得的那部分。
如果劇(qíng)沒有變動的話,接下來,小胡子將會在傍晚時分,遭遇一個自稱“貪吃鬼”的怪物。
而怪物之所以出現,是因為這顆星球的氧氣之中,存在著一種名叫“倫格42”的氣體。
它能作用在人的想象力上。
而且,它只針對人們內心深處感到恐懼的東西。
“就理解為噩夢成真吧。”珈藍解釋道。
貪吃鬼,和行走的風衣一樣,都是小胡子曾經害怕過的。
可能他自己已經忘記了這些,可是潛意識一直幫他記得。終于,由于吸入了過量的倫格42,在它的催化下,那些怪東西從他記憶深處卷土重來。
謝地樂觀地說:“噩夢也是夢,幻覺里的生物是不存在的,像是昨天那個衣服怪,就是他自己嚇自己!”
言下之意,小胡子不會有事。
這么多人看著呢,哪能讓他被自己的幻覺嚇死?大不了,拍醒他嘛!
謝天低聲道:“這件事…我有責任。”
大家都愣住了。
“幽靈5號的故事,我也看過,如果我能早點意識到…”
眾人恍然。
蘭疏影打斷了他的假設:“沒有如果。”
如果是謝天,他一定不會像安梨那樣大聲宣揚,而是會設暗示讓大家領會。
時間不能倒流,多想無益。
不過,有謝天的補充,大家對劇(qíng)脈絡的理解更深入了。
小胡子忐忑地躺下。
他將繼續發揮工具人的作用。
腦袋挨著枕頭,斜瞥一眼,然后他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你就當我不存在,別往這邊看!”夜鶯警告他。
房間是個正方體。
她卡在兩面墻交接的地方,用木板和簡易吊環提供支撐,施展隱匿術之后,存在感大為降低,仔細看都不容易發現這里居然卡著一個人。
天色開始變暗。
黃昏將至。
夜鶯在觀望底下的小胡子。
他大睜著眼睛。
不是睡不著,而是不敢睡。
一旦入睡,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幾個年輕人手里,他不愿意冒險。槍膛里已經填滿子彈,槍柄這種涼冰冰的手感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他緩緩吐氣,忽然眼睛一跳!
他又看見一個人!
一個長著鱷魚頭顱的怪人!
從哪兒冒出來的?!
“哈嘍!”
鱷魚頭竟然沒有像衣服怪一樣上來就打,而是很有禮貌地跟他打招呼。
“哈嘍…”小胡子小聲應答。
夜鶯一下子瞪大了眼!
同時打起精神的還有其他人。
這間屋子,白天被他們鑿開一些窄條和孔洞,就是為了監視屋子里的(qíng)況,夜鶯在屋里,其他人在外面。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小胡子開始跟一團空氣對話。
“你是誰?”
“你真的打算吃掉我嗎?”
只有這兩句。
他突然開槍了!
對著前方一米五左右高度的區域,瘋狂掃(射)!
子彈打完,小胡子臉上露出了絕望。
當夜鶯意識到自己居然可以行動的時候,她立馬跳到小胡子(shēn)邊,還用戰術刀在那塊空氣里劃了好多下。
毫無阻礙。
“喂?!”她叫道。
小胡子不搭理她,好像根本沒看見。
夜鶯用力拍他臉頰,晃他肩膀,大聲提醒他:“說話!”
小胡子如夢初醒:“呃!”
“它走了嗎?”夜鶯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