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哎喲,這小東西,真是狐精狐精的,你看這眼神兒,活滴很喲!”在大廚房做事的大嬸,樂呵呵地捋了一把白狐的背部毛。
白狐可能被她弄疼了,張口就要咬她。
大嬸反應也快,她及時收手,躲了過去。
經過一次驚嚇,她慈祥的笑容頓時淡去不少,不高興地在它背上重拍了一下!
“作死的,年紀不大,脾氣還不小!”
白狐(禁jìn)不住力,咳出一塊綿白的果(肉肉)。
旁邊那個丫鬟用手掌心托著一塊蘋果正在喂狐貍,一看她這樣就急了:
“崔姨,可別這樣!這是夫人花了大價錢從獵戶手里收來的,要送給鄧家二小姐呢,你要是把它打壞了,我可沒法跟夫人交代!”
白狐似乎也通人(性性),知道這丫鬟是真心護著它,于是嗚咽著往她懷里拱,一下子就把她的心給軟化了,抱起白狐就走。
當然,她沒忘記把桌上的大半個蘋果拿上。
她專門跑一趟大廚房,為的不就是給小狐貍加個餐嘛!
如這個丫鬟所說,眼下的這只白狐并不是狐妖子瑤。它確實就是一只尋常狐貍,毛色也不夠純正。
蘭疏影先跟半妖少年打聽,得知在西山的另一面有個獵戶抓到一頭白狐。因為它毛色罕見,聰慧可人,他就把狐貍養在家里,打算賣給哪一戶的閨秀,給她們養著玩兒。
她就讓人把它買了回來。
這才養了一兩天,打算下次跟兩姐妹見面的時候把它送出去。
廚娘被丫鬟落了面子,臉上不忿,但也沒有埋怨什么——誰讓這丫頭命好呢,被夫人指去照顧狐貍。這份差事輕松不累人,說出去,也比她這樣在廚房煙熏火燎的,體面得多。
“也就是仗著有點姿色,才入了夫人的眼…哼,要是早二十年,這府里的小丫頭哪一個能跟我比?”膀大腰圓的廚娘小聲叨叨。
這話,也就是說來安慰一下她自己。
酸完了,也就算了吧。
但是廚娘的心里真不快活,干活也不得勁,尤其是給客房挑選雞鴨的時候,她手重,兩只手各拎兩只,居然把它們掐得蔫耷耷的,像是要死了一樣。
廚娘意識到問題,心虛了。
她趕緊把這幾只綁起來扔到推車里,再在上面蓋兩只活蹦亂跳的,也好擋一擋她犯的罪行。
給客房送去活雞活鴨,這是她每天必須干的事。
但她也曉得,客房那對師徒都是好(性性)子的人,好糊弄。
她待會見了人,給他們賣個可憐,再說幾句好話,他們必定不會追究,還會幫著遮掩!
打著這樣的主意,廚娘果然這么做了。
疤臉道人確實是個好人。
聽她說完“事(情qíng)原委”,他點點頭,讓她回去了。
她一走,他不無憂慮地看了屋里一眼。
(日rì)頭西移,要不了幾個時辰就是熙霖進食的點,他有點擔心這次的雞鴨不夠鮮活,恐怕沒法讓他滿意。
道人的擔憂很快就印證了。
月光激發了熙霖嗜血的癥狀,他掙脫傀儡線,在院子里蹬腿一蹦,抓住活雞直接咬在脖子上,吸了這只的血液顯然不夠,他繼續找下一只獵物開刀。
兩只,兩只,再兩只。
“哼…拿這種東西來糊弄我…”熙霖道。
“你多擔待吧,我們是客居在別人家,沒跟你收銀子已經很好了。”道人悶頭說道。
“還不是因為你沒用?你要是松開這些沒用的(禁jìn)錮,讓我去,我比你會賺錢,還用得著在別人家白吃白喝么?!”熙霖不客氣地諷刺他。
對于一只生前是山野獸類的惡鬼來說,他知道買東西要付錢就很不容易了。因此,對于他的狂言,疤臉道人喝著葫蘆酒,沒吭聲。
熙霖本來也沒指望能靠幾句嘲諷獲得自由。
吸飽六只雞鴨的血,他不滿意地呸道:
“不好吃。”
道人照舊把剩下的(肉肉)做成菜給他吃。
再煮一鍋面條,是道人他自己的晚飯。
熙霖飛快地消滅這些熟(肉肉),趁道人不注意,他從他懷里搶走一個布包,丟進院子的水井里。
那正是用來控制他的傀儡線團。
道人趕緊去打撈。
熙霖就這樣跑了出去。
他曉得李府主人的厲害,并不敢在這里傷人,但…人不能傷,畜生總可以吧?
在夢境世界里,蘭疏影繼續制作著那個萬中無一的極品美人,怎么修都覺得還有郁朵兒的影子。
忽然,她聽見(奶奶)糖報警。
“完了完了!白狐沒了!”
蘭疏影一愣。
她還以為是跟竹伯私奔的那只。
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她買的那頭幼狐。
“吃就吃了吧,一只白狐本來就不好分。”她心不在焉地說,“我另外還買了兩只小白狗,到時候給她們姐妹一人領一只看,就不告訴她們白狐的事了,省得她倆難受。”
“主人…”(奶奶)糖糾結地認錯,完事了給它自己辯解一句,“剛才在給她找糖,我沒注意到熙霖跑出來了…”
而且他還咬死了白狐,把軟綿綿的尸(身shēn)圍在脖子上。
(奶奶)糖當時追過去的時候,他玩得正起勁呢…
蘭疏影的關注點主要是:“糖”。
(身shēn)邊喜歡吃糖的只有那么一個,都不用通報姓名。
她點點頭。
“多給她拿點兒,魂力糖果這東西收購起來容易,下次回去我再讓謝地送一批。”
“好”
“說起來,熙霖也確實該管教了。”
她邀請道長居住在這里,其實有聘請他們幫忙看家的意思,比如之前就是他們趕走了楊鳳青。哪怕她不在意一只幼狐的生死,熙霖這樣肆意打殺,實在沒給她這個主人家留面子。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說道長吧,他明明是當師父的,怎么活得那么憋屈呢,熙霖犯錯好多次了吧,他從來不好好管,我看他那些傀儡線就跟擺設一樣。”(奶奶)糖嘀咕道。
蘭疏影想了想。
疤臉道人對熙霖的容忍度,一直都比她想象中的高。
她笑笑:“那你想想你自己呢?”
“哈?”
熙霖在道長那兒的地位,就和(奶奶)糖之于她,是很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