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門后面坐著一個黑影。
守門的老伯無奈地對他說道:“少爺啊,您已經在這兒等了一個時辰咯,興許燕姑娘今兒不回來了,那您不就白等了嗎?”
李承遠不服氣地反駁他:“不可能!”
“燕虹答應過我了,她今早一定會趕回來,她還要吃我親手給她做的長壽面呢!”
“…”老伯敗退。
沒有什么能拯救一只((舔添)添)狗。
老伯雖然沒聽過這句話,但是其中蘊含的意義,他此刻已經領悟到了。
又等了一會兒。
街上漸漸有了早起賣菜的人。
可是,通往西城門的方向依然沒有車子過來。
李承遠的眉頭越來越緊。
他喜歡燕虹是真的,可他也有他的少爺脾氣啊!
等她那么久都不來。
哼,他好不容易搟成的面條呢,她竟然不早點回來吃,他怎么能沒意見?
他打了個大哈欠。
昨晚,趁著燕虹回家,他在廚娘指點下苦練做面條的本事!
今天起得比雞還早,困得很。
他想打退堂鼓了。
“那個…這樣吧,你要是看見燕虹回來,馬上去我房里通知我,不準有半點耽誤,要是誤了我給她慶生,我就拿你是問!聽懂了嗎?”
老伯哪敢說不。
李承遠放心地回去補覺了。
巧就巧在:
他剛走沒到十分鐘,李府撥給燕虹乘坐的那輛車,它回來了。
燕虹從車廂里鉆出來,醉意已經散了一半,只是頭還有點暈。
她也不耐煩跟一個老頭子說話,正眼都沒給,只想趕緊回房休息。
老伯趕緊引她進來。
天色還不太亮。
他隱約感覺有個毛茸茸的東西,隔著褲子掃了他一下?
有點像他在老家養的大狗。
可他眼神不好。
等他定睛細看的時候,燕虹已經走遠了。
“哎,哎…”
老伯本來想說少爺在找她,讓她別忘了吃長壽面的約定。
可他再一想。
少爺脾氣不好,還有起(床床)氣。
估計這時候他剛回房睡下。
而且燕姑娘渾(身shēn)酒氣,想必也要回去拾掇一番…嗯,那就晚點再去叫他吧。
老伯很快拿定主意。
然而,老人家好忘事。
沒多少工夫,他靠著墻打了個小盹兒,已經把這事給忘了。
李承遠回去美美地睡了一覺。
等他醒來,太陽已經升得老高。
廚房里的人等了他好久,也沒看他把燕虹領過來。
現在天還(挺tǐng)(熱rè)的,他做的面條隱約有點酸,廚娘想了想,把那些收起來,自己重新搟了一些,再去找他請示。
李承遠被她弄醒了。
因為睡得足,加上心心念念著燕虹,他沒生氣,興沖沖地往外跑。轉過好幾個地方,最后在下人的指點下跑到戲子居住的院落門口。
居然有兩個雜工往里面抬(熱rè)水?
他愣住,繼而眼睛一亮。
其實是因為,燕虹早上回房之后困意上頭了,她也選擇先睡會,剛才她醒了才叫人過來的。
李承遠跟雜工問起一群戲子的去向。
雜工答,看見他們結伴去花園里玩了,里面現在只有燕姑娘一個,喚水沐浴呢。
哦吼!
天助我也!
李承遠壓著嗓子咳道,“好,我知道了。”
然后他假裝踱到別的地方,其實是等到雜工們退去了,他立即潛入院中,順著石板路上的一點點水跡,成功找到燕虹住的那間房!
窗紙偶爾散出(熱rè)氣。
他聽著歡快的水聲,心猿意馬,果斷在上面戳了個孔!
燕虹坐在木桶里,背對著他玩水。
以狐妖的敏銳感知,她已經發現了有人在偷窺。
還有空氣里淡淡的氣味,也能說明,干出這事的就是李府少爺,是那位夫人要他們磨煉的對象!
真是不知羞恥的蠢物。
都被他們整治好多回了,他卻從來學不會死心。
燕虹輕蔑地歪頭一笑,玩得更開心了。
她哼著小調,木桶四周水花亂濺,伴著銀玲般的(嬌交)笑聲。
卻不知道,一條濕漉漉的大尾巴從她(身shēn)后升起。
它順著白皙的背部往上攀。
并沒有觸到背脊,而是很調皮地,在木桶斜上方舞了起來,像是在給她的小調打節拍。
李承遠本來沒認出這是什么。
可是狐尾舞著舞著,上面的水漸漸蒸干了,就有了正常的輪廓。
毛發細膩,那么真實,瞬間勾出他藏在心底的(陰陰)影!
是狐貍!
他驚愕地瞪著這條尾巴。
腦子里自動浮現出獵戶捏著那幾根狐貍毛往他眼前湊的樣子!
她是狐妖!
燕虹不是人!
他是在對著狐妖獻殷勤!
這個認知像一記重錘砸在冰湖上,冰渣子亂飛,砸到他頭破血流。
李承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退出院子的。
燕虹中了胡六娘使的暗招,藥粉的效力還在,她兀自開心地玩著,還不知道狐貍尾巴已經露出來了。
“哼,這小子,還真是有定力啊。”她暗道。
還以為他會猴急到破門而入。
沒想到,他轉頭就跑了。
果然還是李夫人的約束力驚人,讓他不敢胡來呢。
燕虹回頭。
窗紙上的孔洞像是人的眼睛,跟她對視。
咯咯…
母狐貍腦補著李承遠傻乎乎的表(情qíng),(嬌交)笑起來。
水面映出一張毛茸茸的尖嘴臉。
“啊!!”
李承遠跑回來,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老娘。
蘭疏影早就抱著貓出門,去找福順樓僅剩的大廚談談心。
他撲了個空。
想到有狐貍精混進家里,他怕了。
有過一次被女鬼吸走精氣的事,他怕燕虹也想害他。
忽然想到,客房里是不是住著道士?!
他跑去找疤臉道人。
師徒倆在吃早飯。
白天的熙霖乖巧懂事,給師父盛粥,吹涼,備上碗筷才擺在道人面前。
疤臉道人看著乖徒弟,既欣慰又感慨。
就在這時,李承遠闖進來。
他已經忘了自己當時不愿意給舅舅下跪道歉,還說出男兒膝下有黃金的瞎話。
現在膝蓋一打彎,他干脆地跪了。
只求道長救他一命!
道人不悅:“沒有禮數的小子,貧道不救你這種知錯不改之人!”
“啊?”李承遠傻眼。
對話間牽扯出他撞傷熙霖的事。
熙霖茫然地抬頭:“啊?”
李承遠看向小道童。
好像,是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