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死”了。
然后,她又活了。
蘭疏影默默看著,心里忽然浮現出四個字:
因禍得福!
她大概算是識貨的,兩次接觸,她看出晝神只不過是被鎖在這里,他并沒有被收走(身shēn)家財富,甚至,還有閑(情qíng)逸致把這里布置得像個世外桃源一樣。
所以,在這個院子里,再怎么看起來不稀罕的東西,其實都是能讓外面的任務者搶破頭的寶貝。
一杯香茶助她魂軀愈合;
他卻不屑告知功效,還是她后來自己發現的。
一枚慧果幫她驅逐暗傷;
連作為低位神的黑衣南明都想把她的那份也搶去。
那么,這池子里的水,又會有什么妙用?
珈藍重塑軀殼的這個過程,就像是太乙真人為哪吒重鑄了蓮花(身shēn)。
她瞧著剛才的用量,可不少呢。
蘭疏影上去戳過珈藍的胳膊,就像手指沒入池水中的感覺,并無阻礙,或許是因為她沒有惡意。
珈藍像個新得了玩具的小女孩,拜謝之后就壓著興奮退到一邊。
摸摸,戳戳,捏捏。
自己玩得很投入。
晝神點點頭,也沒再搭理她。
他在圓幾的周圍做了一個屏障,連著他和對面的矮凳一起罩在里面,珈藍看見了,明明沒必要挪動,她還是退遠了些,在墻根底下玩。
“為什么不拒絕呢?”他問蘭疏影。
他是問她,在他剛才點頭示意的時候,為什么不反抗這個意志?
說實話,蘭疏影覺得他這樣(挺tǐng)沒意思的。
你讓我還,我還了;
現在你又來怪我。
不聽話是錯,聽話了也是錯?
“您是說,他的神格?”她謙虛地笑笑,“我用不好,風格也不合。”
“哦?”
晝神挑眉,好奇道:“你詳細說說。”
他想看看她能說出個什么花來。
不能怪他此刻在小看她。
即便他很看好她,可她現在還是一頭病弱的紙老虎呢,守著一座金山而不自知,卻還在挑剔著已經送到她手里的好東西…
剛才他隨意試探,沒想到,她真的毫不留戀地把神格還了出去。
總不能是因為他積威深重,她就從了?
晝神搖頭,繼續抿著他那杯永遠喝不完的茶。
“我目前看到神格的用法有兩種,一是把它的特(性性)賦予形態,像是郁朵兒用它化甲,而我將它與王者之劍融合。”
蘭疏影說到這兒,略微停頓。
看到晝神點頭,她知道這個用法沒錯。
“另一種則是自保,在危急時刻獻祭它來保住自(身shēn),以圖卷土重來…”
這是她看見郁朵兒用的,想必晝神也能看見。
另外,神格好像也是要“充電”的。
她拿它打架,導致顏色變淡,那么郁朵兒把鎧甲炸了肯定消耗更多,至于神格會不會一自爆就沒了?
不太現實。
要是它這么珍貴的話,威力肯定很強才對,她直接就掛在那場爆炸里了。
“你說的不全。”晝神偏過頭,糾正道:“那是因為她沒得到神格的認可,而你用的這一塊又恰好與它對立…呵呵,惹毛了。”
蘭疏影頓悟。
那就是說…南明的神格,也就是那副鎧甲,它覺得自個兒被欺負狠了,當著老對手的面,它羞憤交加,所以想爆炸唄!并不是它主人的意思。
晝神清咳一聲。
“接著說吧,為什么不要他那份,你看不上?”
蘭疏影笑得愈發謙遜,擺手否認道:“怎么會呢,人貴自知,我是什么(身shēn)份,哪有資格嫌棄古神啊?”
晝神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好像在告訴她:
彩虹(屁pì)就省省吧,直接說。
“咳…”蘭疏影有點尷尬。
先醞釀了一下(情qíng)緒。
她用回憶的口吻說道:“我以前還是任務者的時候啊,覺得神就是高高在上的…當然了,我那時也只見過南明這么一個,他俯視大地,看起來很溫和,其實從來沒把誰放在眼里。”
“而我們,是活在地下,一群被鎮壓的小鬼。”
“我甚至還想過一個問題,南明府,會不會就是另一種形態的冥府?因為這里關著的犯人比普通人的破壞(性性)強,難應付,所以某位大能就弄出了這個三千輪回,他不想讓我們出去!”
晝神在她這個試探的過程里保持沉默。
低斂眼皮的樣子,透著一股淡淡的哀憫。
他搖搖頭,又點點頭。
這…到底想表達什么?
在蘭疏影期待的目光里,他微笑起來,不答,提醒她道:
“你偏題了。”
“哈。”到底是誰先插話的。
“那我繼續說。”
“好。”
“我見識過南明的力量…很強。而我們兩個得到一半神格的小鬼,與那個層次相比就是螢火微光,小打小鬧,根本不成氣候!
由此我認為,神格不代表成神的資格,這個先后順序搞錯了…”
她深吸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研究結果:
“并不是因為得到神格所以封神,而是先成為神,才有資格把神格這種東西呈現出來。”
呈現,就是讓它化虛為實!
那是他們這個層次才玩得動的東西。
再好的武器交到小孩子手里能發揮多少呢?只看先前那一場就知道了。
所以她才說用不好。
晝神忽然屏息。
“我猜對了?”
“我總覺得你怠惰,如今才知道,你是把懶散的時間用來琢磨這些東西了。”他有點無奈,緩了一會,才點了一下頭:
“猜對了。”
蘭疏影眸中難得燃燒著野心勃勃。
要是現在扒拉著手指頭挨個數,她見識過的神不止南明了——原來,她一心想趕超的目標,在他站著的這個層次里其實是中等水平。
這片天地,很大呢。
能瞬間殺死珈藍的峽谷(禁jìn)制;
被囚(禁jìn)的晝神,他依然能坐觀三千界,揮手間為珈藍重塑了軀殼;
以及黑衣南明…
不能因為他在這兒吃過虧而輕視他。
她遇到過女巫,聽過一些話,也側面接觸過七宗罪的兩名成員,貪婪和暴怒。從已知線索來推斷,這家伙擁有一塊私人領地,那里遍地都是危機。
它獨立于三千輪回之外,而且還在苦心鉆營著,以通道的形式入侵到其他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