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酒算是苦酒。
喝到后頭,連原本不慫的老杜都被感染了,空氣里彌漫著悲壯的氣息,小胖子回頭對上他爸通紅的眼睛,嚇得脖子一縮,更喪了。
蘭疏影噗嗤一笑,拉著他去角落里做題。
隨著一道道難題被解出來,小胖子的心情漸漸穩定,晚上九點,他半扶半拖著徹底懵圈的醉鬼老鄭,鄭重地跟蘭疏影說了一聲謝謝。
“客氣了,早點休息,明天加油。”
“嗯,學神你也是!”
接下來的幾天過得依然很平靜。
蘭疏影真正做到了她勸慰小胖子的那樣——只是換個環境刷題而已。
拿到省高考狀元,跟月考拿第一,感覺上似乎也差不了太多。
風輕云淡。
老杜的餐館跟杜奶奶的豆腐坊都被大大小小的媒體采訪了一波,這二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是攤上熱度了,要不,咱們也慶祝一下?
于是兩家店同時搞了一次免單活動,之后又同步進行裝修。
這一家三代人把店鋪交給可靠的人看著,就愉快地出門旅游了。
小胖子發揮得也不錯,順利被政法大學錄取,老鄭家終于供出一個光榮的大學生,一家人樂得見牙不見眼,酒席擺了三天。
跟杜家母子倆去古城游玩的時候,杜奶奶盯著一個擺攤的中年婦女發愣,腳下都挪不動步了。
“媽,你看啥呢?”
老太太還是盯著那女人,把人家盯得下意識摸摸臉,她懨懨地說:“我看這人…跟芳妞長得有點像。”
杜嫻君的母親是隨外家姓的,大名叫陶桂蓮,小名芳妞。
老杜聽了這句就明白了,愣怔著說:“是有點,也不知道她現在上哪去了。”
錢是身外物,杜奶奶的豆腐坊很能賺錢,三萬塊很快又賺來了。杜母一直沒抓到,想到那筆虧損還是很難受,而杜奶奶最掛心的當然是那塊墜子,畢竟那是老頭子早年送的,舍不下。
這個兒媳婦吧,怎么說都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人品是不行,可是杜奶奶向來善良,不忍心去想象她是不是在外面出啥事了。
蘭疏影默默聽著,把手里的草莓蛋筒吃完。
她曾經跟馮七爺借了一個人,追蹤調查很有一套,那人就是馮鹿。
順著她提供的一系列監控,馮鹿早已經跟上了逃亡中的杜母,杜奶奶牽掛的那塊玉墜,被他偷出來了,目前正在馮七爺手里,由馮七爺代為保管。
相信那是個安全的地方,這趟旅途結束后杜奶奶就能拿到它了。
至于杜母…
蘭疏影平靜地看向天際,回憶起馮鹿給她的那張照片。
那張照片在這個位面的現代人看來,或許會覺得有點凄慘:一個被鐵鏈鎖住四肢的女人,她腹部高聳,披頭散發,目光呆滯,旁邊放著大半碗一看就讓人沒有食欲的糊糊。
這個女人逃離容縣之后的遭遇,大概算是杜嫻君和韓琳的綜合版。
因為身上帶著神龜玉,杜母被一股勢力查到了,但她被抓到時神龜玉已經被馮鹿偷走,她百口莫辯,落到跟夢境里杜嫻君一樣的下場…之后那群人仍然沒有放過她。
他們把她賣到偏遠山區,給人當媳婦。
韓琳就是被買來的媳婦,比她年輕,比她漂亮,而且韓琳出走之后,杜母沒能順利搶走孟晴光,因此她心里扎著一根刺,曾經多次公開奚落韓琳。
現在,她就跟過去的韓琳一樣被人殘忍地賣掉,而且她并不像韓琳那么走運,能遇到好心的孟家人。
杜母遇到的這家人,窮得叮當響,兄弟倆拿她當共妻,而且都是暴脾氣,動不動就把她一頓好打,直到她懷上孩子,待遇才稍微提上來一點。
蘭疏影不會把這事告訴杜家母子倆。
她也不會攔著不讓人救杜母。
如果對方真的走運能等到出山的那一天,之后她絕不會出手加害,前提是,能等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