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銘在人群中尋找著,第一眼就看到了姜如云,“姐!我在這里!”
“你的臉色怎么這么疲倦?病是不是更重了?”
“你個傻子!姐是擔心你,這幾天都睡不著覺,病早就好了!”
“包裹給押送人了,到了記得拿上。到了那邊一定要小心,聽說前哨站都是逼到絕境的惡徒,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要讓我擔心!”
“遇到事情千萬不要沖動,碰上惹不起的厲害角色就先忍忍…”
季銘安靜的聽著,并不覺得嘮叨,嘴角掛著一抹微笑。
探望的時間只有短短十分鐘,隨后觀察窗就再次緊閉。完全關上的瞬間,季銘看到姜如云掩面哭泣。
從幾年前那次逃亡后,云姐就是世界上唯一關心自己的人,一定要在前哨站出人頭地,回來后帶她進城!
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壓抑,這幾天接觸下來,季銘也都知道了他們的名字。
年長的中年人叫陳海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時卻忍不住攥緊拳頭,額頭青筋直跳,眼中蘊含著怒火,“叛徒!還敢來見我!”
遍體鱗傷的叫周瓦,他把兩只手從臉上拿開,“一群小兔崽子,還好沒被你們發現傷口,不然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你們的院長叔叔雖然被抓了,但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不管是勾引那些貴婦,又或者去盜珍寶,都是對為富不仁之人下手!”
文弱男叫趙文君,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那個人還不算太無情,沒有違背承諾,給我父母下半輩子無憂的生活。”
“可惜沒有見到妹妹,看來要等我這個知情者完全消失,他才能放心啊!”
唯獨李莫風沒有人來看望,這個木訥的老實人對誰都是憨笑,今天卻蜷縮在角落,痛苦的抓著頭發,眼里布滿血絲。
“死了…都死了…”
“權貴就可以這樣肆意妄為嗎,縱容妖犬殺人…”
人類如今雖然收縮防御,但基地市周圍還是有路網的。一些是舊時代的公路,還有一些則是新開辟,通往一些要地。
剛剛建立前哨站的時候,高層對這個項目極為看好,認為能夠實現對妖獸的反擊,擴展人類的控制范圍。
在這樣的關注度下,通往前哨站也是有路的,修建標準還不低。可惜妖獸的強大超乎想象,最后前哨站項目不得不廢棄。
道路也因此而荒廢。幾年的時間過去,路面已經有局部開裂,頑強的野草從縫隙中冒出頭來。
雖然這條路已經有些顛簸,但是武裝戰車的減震很好,坐在上面感覺晃晃悠悠,令人發困。
悲傷的氣氛隨著時間被沖淡,漸漸安靜下去。
又過了一陣子,可以聽到車外傳來妖獸的吼叫聲,以及密林深處一些奇怪詭異的聲音。
噠噠噠!!!
噠噠噠!!!
車頂的重機槍開始轉動,響起震耳的轟鳴聲,路況越來越差,車子劇烈顛簸起來,一種不安而危險的感覺縈繞在心間。
對未知和死亡的恐懼徹底取代悲傷,趙文君驚惶的跑到角落,和沉默的李哥擠在一起,這樣才能帶給他一些安全感。
季銘是最平靜的一個,他在帳篷區長大。前三年被姜如云保護,大一些后就開始前往城市廢墟尋找物資,面對妖獸的經驗是最豐富的。
武裝戰車足夠應對路上的情況,安全抵達目的地沒有什么問題。
接近中午的時候,外面終于變得安靜。又過去一小會,車子停下來,車廂被打開,刺眼的陽光讓眼睛有些不舒服。
“下來吧!”
拿到行李的第一時間,幾人都從里面拿出護目鏡帶上,這才讓眼睛舒服一些。
隨著護目鏡上出現熟悉的界面,季銘心中涌現出濃濃的安全感,生出一種能干翻一切妖獸的美妙錯覺。
戴好護目鏡,接下來要做的是觀察周圍。這是他養成的習慣,每到一個地方,先把環境摸清楚,
前哨站周圍一百米被燒成空地,作為緩沖帶,再往外就是原始密林。
車子是從東側來的,停在兩扇鋼制大門前,大門固定在兩層樓高的鋼筋混凝土墻壁上。
大門兩側,圍墻順著南北兩個方向延伸五十米,接著轉折向西。
北側圍墻拐角后百米左右,那里是一處很寬的斷崖,斷崖對面是下坡路,只能隱約看到一些植物冒頭。
東側是來路,相對平緩一些,被密林覆蓋。南側是起伏的群山,山間獸吼不斷。西側被前哨站阻隔,暫時看不到。
前哨站并不是很大,如果四邊都是一百米長的圍墻,那么總面積在一萬平方米,大概15畝地。
鋼制大門后有一座哨塔,奇怪的是沒有人值班。不僅如此,鋼制大門下方的小門居然開著。
“前哨站怎么會如此松懈?就不怕有妖獸襲擊?”
其他人也很奇怪,眾人從小門進去,眼前的一切讓人失聲。
前哨站一分為二,北側是民居,南側則是農田。田邊堆放著尸體,少說也有上百具,血水染紅了大片土壤。
“嘔!”
幾個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當場嘔吐,趙文君更是一屁股坐在那里,一個勁的發抖,褲子變得濕潤起來。
押送隊四處搜查一番,隊長憐憫的看著季銘等人,“看來你們的運氣不太好,這里剛剛被變異人洗劫過。”
“一個前哨站應該有五十名左右的成員,但他們都背干掉了,所有資源也都被搶走…連一把槍都沒有!”
“你們接下來全都要靠自己。”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那伙變異人也損失慘重,而且東西都搶完了,短時間應該不會再光顧著這里。”
押送隊并沒有興趣提供什么幫助,或者說能夠把前哨站搜查一邊,就已經是最大的幫助。
“祝你們好運!希望下個月送新人來的時候,你們還活著。”
丟下一句祝福,武裝戰車就消失在密林中,把五個手無寸鐵之人扔在遠離人煙的荒野深處,和上百具尸體作伴。
淤青還沒有消退的周瓦大喊,“一群混蛋!你們好歹留一點武器啊!”
可惜并沒有人搭理他,只有嚇破膽的趙文君嚎啕大哭,給這幅恐怖的畫面染上一層絕望的色彩。
季銘深呼吸了一下,強行咧開一個笑容,“各位大哥,別愣著了,叫什么叫,哭什么哭,趕緊動起來!”
“事已至此,先把這堆東西燒掉,免得有瘟疫。然后找找還有什么能用的武器,然后…”
“努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