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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她回來了

  這個懷疑夏青并沒有說出來,畢竟只是那樣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并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紀淵本就因為今天的這個突發事件,有一些被勾起了當初的不良回憶,夏青實在是不想在只是主觀臆斷的情況下,就把這個想法說給紀淵聽,讓他原本就不夠放松的神經變得更加緊繃。

  “獨立堅強,不意味著不拿自己當回事。”

  紀淵的這句話仿佛又浮現在夏青耳畔,她下意識的用右手摸了摸左手臂上的繃帶,扭頭看了看紀淵,嘴唇抿了抿,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紀淵從余光其實早就看到了夏青的這些小動作,看到她猶猶豫豫,似乎想要開口說什么,便在她開口之前,搶先一步發問:“你現在對申雯麗什么看法?”

  夏青本來還在醞釀斟酌著,不知道怎么開口,忽然被紀淵這么一打斷,便也放棄了原本的打算,想了想,說:“我覺得申雯麗這個人的性格是具有一種多面性的,到底她的真實性格是什么樣的,也是一個值得玩味的問題,她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現出來的性格特質不太一樣,甚至會對自己的各方面都進行一番不一樣的包裝,而這種包裝換一種說法也可以叫做‘投其所好’。”

  紀淵點點頭:“從這些人的形容描述來看,申雯麗的確存在著刻意迎合身邊不同人不同喜好的這種傾向,并且再把范圍縮小一些,也可以說,申雯麗刻意迎合的對象基本上都是男性,至于她這么做的目的,尚不明確。”

  “你相信牛飛馳和李黎她們的觀點么?那些對申雯麗印象很好,對她非常維護的男性同事,包括房東趙達和公司老板在內的這些人,都是申雯麗魚塘里面的魚?”夏青想要聽一聽紀淵在這個問題上面的看法。

  紀淵搖頭:“我不信,這種說法很顯然帶著過于濃厚的主觀感情色彩,申雯麗對于身邊異性的舉止和分寸,包括一些為了曲意迎合而刻意編造出來的關于自己出身的謊話,確實帶有非常明顯的目的性,但是我不認為她這么做真的是為了‘養魚’,畢竟就算是‘養魚’也不可能是條魚就養起來,勞心費神,不挑不揀。

  如果她單純的去迎合她老板,她房東,包括她的男朋友文畫,那或許還可以解釋成申雯麗想要通過這種迎合來換取對方的好印象,從而給自己得到一些實惠,那她迎合許寧等等一些人又能獲得什么好處呢?

  從中獲利不大可能,除去實際的金錢利益之外,還有什么可能性?”

  夏青的思維被紀淵的歸納牽引著,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一種精神上的滿足?”她歸結出了這樣的一種答案,“申雯麗對獲得周圍人,或者說周圍異性的認同或者說欣賞,有著比一般人都強烈的愿望,所以她通過這樣的一種方式來讓自己得到滿足?”

  紀淵嗓子眼兒里哼了一聲:“你不是之前也看過一陣子的心理醫生么?都說久病成醫,你除了對創傷后應激反應障礙有所了解之外,還了解哪些人格障礙?”

  夏青搖搖頭,她覺得有點慚愧,雖然過去為了讓自己從黑暗當中走出來,在眼睛終于能夠重見光明之后,她也曾經查閱過一些關于創傷后應激反應障礙的資料,很積極的做著自我調整,但是除此之外,她并沒有對心理學領域的知識進行更廣泛的涉獵,在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和狀態之后,她便全心全力的把自己改造成一個勇敢而又獨立的人,為當警察的新夢想努力,無暇顧及其他。

  “有一種人格障礙,叫做表演型人格障礙,”紀淵并沒有指望夏青回答自己方才的那個問題,見她搖頭也沒覺得失望,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這一類人會在人際交往當中,為了迎合對方的偏好,把自己包裝假扮成各種不同類型的人。具有表演型人格障礙的人,有些時候未必是有物質層面的企圖,他們單純享受那種迎合了對方之后被認同被欣賞的精神滿足。

  這一類人不僅非常容易接收來自于他人的暗示,更容易進行自我暗示,所以有些時候他們未必存心想要去迎合誰,討好誰,只是下意識的就做出了那樣的行為。他們以自我為中心,取悅別人的目的是獲取肯定,如果不能夠從對方那里得到肯定的話,可能會有些不大穩定的情緒表達,甚至體現出暴力的一面。

  具有表演型人格障礙的人,往往對于自己的外貌也有比較強烈的追求。”

  夏青聽著紀淵的描述,也覺得旁人口中不同的申雯麗,或許根源就在于這種表演型人格障礙,否則很難解釋她在趙達、許寧、文畫等不同的男性面前表現出來的猶如“千面女郎”一樣的多面性到底是緣何而來。

  “你這么說的話,還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她對此深表贊同,同時又覺得有些好奇,“你之前…不是一直比較抗拒心理疏導么?為什么…”

  “為什么反而跑去看這方面的東西?”紀淵淡淡一笑,眼神里帶著一點凄色,“因為之前我不想走出來,我需要一個人封閉起來,不被打擾的想清楚一些事。有些時候,自我封閉是最安全的一種狀態。”

  說這話的時候,紀淵的眼神漸漸冷卻了溫度,表情也嚴峻起來,說完之后,便抿緊了嘴唇,不再繼續說。

  夏青猜他是有一些不愿意開口去提的事,她也沒打算不識趣的刨根問底。

  “現在有一件事倒是有些讓人頭痛,”她決定把話題拉回來,“關于申雯麗的過敏和急救包,知情者的數量很大,并且她的急救包好像也不是隨時隨地的帶在身邊,經常有被扔在一旁的情況,她周圍的人只要想,都可以輕易的拿到。這樣一來,想要通過誰能接觸到急救包來縮小范圍,就很困難了。”

  “之前談話當中有人提到過一句,申雯麗自己說過,她大概每個一個月左右,會檢查一下急救包里面的藥劑是不是一切正常,有沒有臨近保質期之類的情況,不會一直對里面的藥劑不理不睬。

  作為一個一直都對蜂毒過敏比較嚴重的人,不可能對于急救藥物的劑量不熟悉,所以從這件事來看,嫌疑人應該是在最近這一個月左右有機會接觸到她急救箱的人,在這期間和她沒有任何接觸的人,哪怕早先和她有過一些過結,也可以暫時緩一緩。”紀淵倒是不著急縮小范圍,“一開始就把范圍縮得特別小,對咱們來說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夏青覺得這話在理,在很多證據都還沒有得到落實的情況下,范圍劃得太小,反而可能局限了調查思路,甚至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

  紀淵把夏青送到公安局,夏青堅決不同意他再送自己上樓,表示自己只是左手臂肌肉拉傷而已,又不是傷到了腿,不需要人攙扶也能上樓。

  回到辦公室之后,夏青就開始著手調查萬子藝的情況,雖然說她現在一條手臂活動受限,讓操作電腦的動作變得有一點笨拙,但有了之前紀淵幫忙確認過的準確的姓名,還是沒用多久就有了收獲。

  蔡俊豪的女朋友萬子藝,年紀不大,今年只有二十四五歲而已,W本市人,自由職業者,別看年紀不大,倒是已經有過不良記錄了。

  萬子藝的不良記錄有兩條,一條是治安處罰記錄,在她二十歲的那年留下的,另外一條就稍微嚴重了一點,是行政拘留的記錄,是在她二十一歲那年。

  這兩條處罰記錄的原因也非常相似,都是與人發生了矛盾摩擦,隨后矛盾升級,從口角變成了打架斗毆,并且萬子藝的戰斗力還很喜人,兩次的結果都是她把對方打得很慘。

  前一次因為萬子藝剛剛滿二十歲,看在她年紀小,還是個學生,又是初犯,當時的認錯態度也很好,被打的那一方傷的也不重,愿意接受萬子藝賠償的醫藥費和營養費,并達成諒解,所以就只是進行了罰款處理便了結了。

  第二次會升級到了行政拘留,原因也有二,其一是一年前她因為同樣的打架鬧事接受過治安處罰,僅僅一年便再犯,說明之前的認錯態度就是有問題的,其二是這一次被她給打傷的人是一個未成年人,那個還沒滿十六周歲的小姑娘被萬子藝一拳就打斷了鼻梁骨,傷情性質也就發生了改變。

  夏青查了萬子藝當初留下的案底,感覺這個女孩子的個性可以說是相當沖動,并且還有些執拗。她和那個小姑娘之間的矛盾說起來都很可笑,就因為那天她在別處受了委屈,覺得丟了臉,正打電話和朋友抱怨,恰好那個小姑娘在一旁瞥了她一眼。

  萬子藝就堅持認為對方的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挑釁,當場就要發作,被打的女孩子當然是不承認這種指責的,加上旁人也勸阻,萬子藝當時并沒有做什么,但她隨后便尾隨了那個小姑娘,把她堵在僻靜的地方打了一頓。

  夏青正對著電腦琢磨著萬子藝的情況,沈文棟和羅威從外面回來了,看到夏青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左手臂上面包扎著大量的繃帶,看上去頗有些凄慘的模樣,兩個人都被嚇了一大跳,趕忙上前來詢問情況。

  “怎么了這是?!”羅威湊過來,伸手戳了戳夏青的繃帶,“我們都不在,你被紀師兄給拉去大UFC女子擂臺了?!”

  別看他嘴上說得很沒譜兒,手上的動作還是很小心的,并沒有用力。

  夏青白他一眼:“真把我送去,你現在應該看到的是一個新鮮出爐的木乃伊吧!你這個人到底是有多恨我,就不能盼我點兒好?”

  “我可是真心實意盼你的好,這不是對你戰斗力有信心么!而且主要是紀師兄太讓人難以捉摸了,所以我覺得他保不齊能做出什么事來!”紀淵不在,羅威便可以很放松的拿他來開開玩笑。

  “小夏,怎么傷了呢?你們上午不是去申雯麗的單位么?發生沖突了?”沈文棟也覺得有些納悶兒,他的舉止就比羅威成熟穩重多了。

  夏青把火警的那件事簡單的說了一下,當然也隱去了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禍的那一部分猜測。

  “那還真的是夠寸的!紀師兄干嘛去了?”羅威探頭探腦的看了半天,沒看到紀淵已經回來過的跡象,“沈師兄剛才還說要找他呢!”

  “他早上是騎摩托去的,我這手不方便開車,他把我送回來,又回去取車了。”夏青趕忙看向沈文棟,怕耽誤了正事,自己畢竟作為紀淵的搭檔,如果可以幫忙的事情,總好過枯等著,“沈師兄,你找紀淵有事么?”

  “你別緊張,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沈文棟看夏青一副神經緊繃的模樣,趕忙沖她笑著擺擺手,“你別聽羅威的,我就一點小事找紀淵…也不算是找他吧,就是幫忙遞個口信兒而已。我也不知道紀淵什么時候回來,如果一會兒我們先出發了,你幫我告訴紀淵一聲,就說陳清繪回來了,說如果可能的話,打算約他見個面,提前問問他的態度是怎么樣的。

  這事兒…你就試著問他一下,他要是態度不太好,就算了,我轉告給那邊知道,讓她自己再想辦法去做紀淵的思想工作吧。”

  “陳清繪?”羅威聽了這個名字之后有些驚訝,兩眼放光的問,“不會是我以為的那個陳清繪吧?是有一年明信片上那個穿著警服禮服敬禮的師姐吧?”

  沈文棟笑著用手指點了點羅威:“還真被你說對了,就是那個陳清繪,她也算是我師妹了,比我小一屆,我們在學校的時候經常搭檔一起主持文藝活動呢。你這個小子,是不是看人家漂亮就記得這么清楚?那你怎么沒記得那套明信片里還有一張手握鋼槍的著裝男警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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