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霑從未想過，某一天奈莎睜開雙眼，最先叫的不是他的名字，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別人。
是的，此刻奈莎看寧沛宸的眼神，就是這樣溫柔。這件事實，簡直要把葉霑逼瘋了。
“寧沛宸，謝謝你。”
謝他在工體停車場的奮不顧身和勇敢。
雖然只是簡短的六個字，聽在寧沛宸耳朵里，卻像一把小勾子，勾地他癢癢的。他的女神啊，從來對他不假辭色的，現在這樣“繾綣”地叫他的名字。這便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嗎？
“不客氣…”萬分激動也只回了三個字，因為他的表哥眼神似刀，目光似劍，就差把他千刀萬剮了。
“奈莎需要休息了，她還很虛弱。”葉霑下了逐客令。
寧沛宸站起身，不舍，才說了兩句話，然后他無比幸福地聽到奈莎問：“你，還會來嗎？”
“你什么時候方便，我隨時都可以。好好休息。”快要低到塵埃里的姿態，開出一朵花。
奈莎斂了眸子，被子往上蓋一點點，很乖的樣子。
好不容易送走了寧沛宸，葉霑重新坐到奈莎身邊，輕聲細語，“奈莎，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我霑’啊！”
這是他們的密語，她對他的所有愛，都融在昵稱里了。
然而，奈莎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漫不經心，“你在說繞口令嗎？一點也不好笑。”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全然不顧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我要休息了，麻煩你把門帶上。”
葉霑的話硬生生咽回了肚子。告訴自己一百遍，她只是傷了，病了，很快就會記起他的。他沉默地離開，關門，幽幽嘆息。
在他走后，奈莎整個人蒙在了被子里，像一頭受傷的小獸。被子的褶皺處有細微的顫動。
天都第一醫院的樓下草坪，三個金剛懷著忐忑，余光打量著自家比吃了火藥還暴躁的老大。
“葉霽，你給我解釋一下，莎姐這種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葉霑第一個拿醫生開刀。
葉霽的肩膀耷拉著，耳朵也耷拉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老大，從醫學角度來說，一個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腦部受到碰撞后，會遺忘一些自己不愿意記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人或物。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選擇性失憶。莎姐記得寧沛宸，卻不記得你，應該屬于…前一種。”
外部刺激嗎？葉霑博聞強識，這些東西他都懂，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要怎么治療？有信心嗎？”
作為一名醫生，葉霽的職業操守告訴他，精神上的疾病最難醫。如果莎姐不想醒來，誰又能叫醒她呢？但作為下屬，尤其是見證了三天來如此傷心的老大，他不忍實情相告。“老大，出現這種情況，實質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我想，應該多給莎姐一些時間，她會記起來的。”
這些，葉霑都懂，但他等不了。奈莎是他的命，奈莎病了，要了他的命。“你們幾個都說說，出出主意，怎么讓莎姐記得我。”
葉雷暗搓搓舉小手，“老大，莎姐第一身份是作家，你每天給她中經典的甜寵片段，天天打賞斗篷、權杖和王冠，她準保會記得。”
葉霑揮揮手，不靠譜。“她現在是病人，況且還封了筆，你讓她天天玩手機、開電腦，等著你的打賞嗎？”
中二少年葉雷撇嘴，嘀嘀咕咕，“是老大你打賞，這種事我代勞有什么用？”
“老大，你和莎姐經歷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葉零說，“我的主意是，往日情景再現，喚醒他的記憶。”
葉雷附議。
葉霽附議，加一。
葉霑往回走，心事重重，走了幾步又停下，轉頭，像在表達決心和堅如磐石的意志，“你們說的都很對，莎姐不記得我又怎么樣？最起碼她現在是平安的。大不了重新開始，我再把她追回來。以前我成功了，現在我依然可以。你們幾個，給我留意那幾個家族，還有聯邦要員，找到證據，不管他是誰，傷害過莎姐的我一一討回來。”
幾個金剛嚴正以待，“是，老大。”
葉霑以為奈莎失去了很多記憶，但事實上，奈莎只是不記得他了。
兩天后，洪世襄帶著洪小海來了。
洪小海一見到奈莎，就大哭起來，“奈兒姐姐，是小海不好，小海應該留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奈兒姐姐，小海再也不要離開你了。”
看到洪小海的奈莎，眼睛都要彎了，滿滿的歡喜忍不住往外跑。她摸著他的頭，“傻孩子，奈兒姐姐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洪小海閃動水汪汪的眼睛，比哈巴狗兒還忠誠呆萌，“我的生活就是奈兒姐姐。姐姐，你渴嗎？我給你倒水。”
“好。”奈莎喝完水，洪小海又要喂她吃飯，嘟著嘴小心翼翼地吹，“奈兒姐姐乖，張嘴。”
沒失憶的時候，奈莎就最寵小海。現在，奈莎不記得葉霑了，小海更是當之無愧奈莎身前第一紅人。
葉霑安慰自己，是小海總好過他表弟吧，最起碼這是純潔的姐弟關系。
送來了洪小海，洪世襄就要離開了。
葉霑去送他。
“小師弟，這次洪門清理門戶，仰仗你頗多。以后有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
葉霑奉上了一張大額支票，“師兄，咱們師兄弟何必客氣，合作共贏。只是希望以后，無論洪門還是白海，都能在師兄的帶領下，繼續走回老師的路上，有所為有所不為，無冕之王方能長久。”
洪世襄看著支票上一長串零，饒是他見慣了財富巨利、聲色犬馬，也不禁為之心動。不經意間收好，他義正言辭，“放心吧，師弟，我知道怎么做。人們常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從小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對他老的所作所為最是了解，絕不會做出洪世忠干的那些勾當。咱們合作愉快，后會有期。”
“等等，”葉霑又問了一句，“你和我表哥寧沛宇？”
“寧沛宇？”洪世襄皺皺眉，“他還沒資格和我合作。只不過他手下的助理，那個叫邊越的，是個人才，他通過別的渠道找到了我的下屬，出手也算大方。所以望潮城游艇事件以及袁春事件，洪門起了一點推波助瀾的作用，僅此而已。”
又是邊越！葉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過這個名字，看來需要找機會見見他了。葉霑行了一個師門的抱拳古禮，“師兄，走好，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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