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黑第一次遇見小白,在西丘的百里山巒。
沒有知道他什么時候記起來的,沒有人知道他一個人記了多久,等了多久。。。
他不會說,小白會難過。
風吹過河畔,有人在唱鎖麟囊。
“一霎時,把七情俱已味盡,參透了酸辛處,淚濕衣襟…他叫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鑼鼓喧囂,要走近河畔才聽得見戲腔。
溫時遇的生母是名伶,他像其母,也愛唱戲,獨愛青衣。
周青瓷倚著河畔的圍欄,風很大,拂起她肩上的頭發:“這是我第二次聽你唱戲,上次唱的也是這段。”
上次是在帝都梨園流霜閣。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當時她還以為唱青衣的是位女子。他很少上臺,她也是偶然才聽到。
“這是杳杳最喜歡的一段。”
周青瓷抬頭,看到了溫時遇的眼睛。
他是個極其克己復禮的人,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地藏著,永遠不會讓人看到他眼里的全貌。
周青瓷現在看到了,全部看到了,他的炙熱、瘋狂、深愛。
“你看出來了對嗎?”
她沉默不語。
“青瓷,”河邊的風很大,夕陽已經落下去了,風里還有晚春的涼意,溫時遇把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不要耽誤你自己。”
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他給了她所有的體面,溫柔卻不留余地地拒絕了她。
愛而不得,走馬觀花,匆匆一世也就眨眼一瞬。
“金屋子”里很熱鬧。
徐放扛著攝像機到處拍,最后鏡頭定在戎黎臉上:“姐夫,快掀蓋頭。”
戎黎把徐檀兮擋在后面:“你們先出去。”
徐放很硬氣:“不出去,我們要鬧洞房。”
“程及。”
戎黎就喊了聲,程及懂了:“別忘了轉賬。”
徐放被“拖”出去了。
戎黎關上門,去拿秤,走到床邊,挑下蓋頭。
徐檀兮很少化這樣隆重的妝,眼角染紅,眉心描了花鈿。
云鬢花顏金步搖,瓔珞珠玉,環珮叮當。
她開口的第一句是:“黨黨呢?”
“奶奶在帶他。”戎黎蹲下,幫她把嫁衣的裙擺整理好,“你就只想著他,都沒話跟我說嗎?我們好幾天沒見了。”
孟滿慈說婚禮之前不能見面,他忍了好幾天。
徐檀兮看了眼門口,俯身到他耳邊:“外面有人偷聽,我們晚上回家說。”
“嗯。”
她起身:“我去換一下敬酒服。”
“等一下。”戎黎拉著她坐下,“流程還沒走完。”
還要系同心結,還要飲合巹酒。
他還沒吻他的新娘。
徐檀兮怕被人聽到,喘得很小聲:“唇妝花了。”
“沒關系。”
戎黎脫了她的嫁衣,為她換上了旗袍,吻得一點都不斯文。
徐放把耳朵貼門上,聚精會神地聽。
聽不到啊。
徐放是個完全不開竅、并且毫無眼力的大直男:“姐夫,你讓我進去拍一下。”
“姐夫。”
“姐夫你開門吶!”
“開門開門快開門,你別躲在里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戎關關:“…”
這個哥哥好幼稚。
“在看什么?”
戎黎終于起床了。
徐檀兮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十點三十六。
“在看徐放錄的婚禮視頻。”徐檀兮起身,“我去給你盛醒酒湯。”
戎黎昨晚喝多了。
宿醉后的臉色不太好,他顯然睡得很毛躁,頭上翹著兩綹暴躁的呆毛。
“不想喝。”
他坐下后,往她身上倒 老屋的二樓重新裝修了一下,朝陽的那面做成了客廳,五月份的太陽不算燙人,落在她懷里,落在戎黎的睫毛上。
他睫毛很密,像羽毛扇子。
他有腹肌,很硬,徐檀兮手覆上去,給他揉揉:“胃不舒服嗎?”
他悶聲悶氣地嗯了聲,整個人有點蔫兒:“程及太壞了,那個白酒的味道不辣,我讓他幫我摻水,他居然騙我。”
白酒里沒摻水,他喝了一瓶多,胃里現在都是燙的。
他閉上眼睛,不想動。
徐檀兮用手擋著他眼睛上的太陽,笑著附和:“嗯,他太壞了。”
“很多人看到了。”戎黎覺得自己喝醉的樣子很蠢。
這筆賬他記下了。
程及有本事別結婚。
徐檀兮哭笑不得:“沒有很多人,就幾個人。”
剛好,電腦里的視頻播到了戎黎醉酒的那一段。
當時已經八點多,賓客都散席了,戎黎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蹲在“金屋子”門口。
徐檀兮和他晚上不住這里。
“先生,我們回去了。”
他搖頭晃腦,說話有點含糊:“不回去。”
徐檀兮把手放在膝蓋后面,壓著旗袍的裙擺蹲下來:“為什么不回去?”
她沒喝什么酒,都是戎黎幫她喝的。
戎黎這次是真醉狠了,眼睛里水汽很重,像南方的雨季,潮濕氤氳。
他語氣非常低落:
徐檀兮失笑:“誰說你不重要了,你很重要。”
“那你說,我和戎九思你更愛誰?”
這個問題…
徐檀兮不好回答。
戎黎表情立馬變了,氣憤地控訴她:“你為什么猶豫?”
“你為什么還不回答?”
他不給徐檀兮回答的時間了,直接埋怨她:“祁杳杳,你變心了。”
徐檀兮:“…”
祁家人都沒走,目瞪口呆地看著。
徐放扛著攝像機在拍,嘴角在憋笑。
戎黎抬著頭看月亮,嘴里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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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凌晨三四點。
白天好困,晚上倍兒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