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黎把他的頭摁進了抽水馬桶里。
這時,對面隔間的門開了,走出來一個頭發做了錫紙燙、褲子很緊身、豆豆鞋很光滑的精神小伙,他褲子拉鏈拉到一半,卡住了。
男人的痛,懂吧?
精神小伙臉都綠了:“你你你在干嘛?”
戎黎一只手摁著抽煙男的脖子,抬起另一只手,手指按在唇上:“噓。”他拿開手,挨著脖子上,輕輕一劃。
精神小伙只覺得后背發涼,他先是捂住脖子,然后捂住嘴,拼命擠眉弄眼,以表達他的忠心耿耿。
戎黎沒說什么。
精神小伙這才龜速地挪到墻邊的角落里,蹲下,抱住自己,安靜當一具“尸體”。
被戎黎摁在馬桶里的男人使勁在甩頭:
戎黎按下沖水鍵,嘩啦啦一聲,把救命的命字給堵了回去。
男人嗆得雙腿一軟,跪下了,他兩只手扒在馬桶邊緣,使勁往后退,可摁在脖子上的那只手紋絲不動。
水被甩出來,濺到了戎黎鞋上,他嫌棄得很,往后站遠一點,把馬桶蓋放下去,然后稍稍松手。
男人立馬把頭鉆出來:
戎黎把人摁回去。
這是嘴巴在水里吐泡泡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戎黎又松手。
他又給摁回去。
還是嘴巴在水里吐泡泡的聲音。
就這樣反復了數次,男人終于學乖了:“饒…饒命。”
戎黎松開手,往后退,馬桶里的男人喝了一肚子,癱軟在地上,像條缺水的魚,張著嘴大口呼吸。
角落里的精神小伙全程目瞪口呆。
戎黎走到洗手池旁,打開水龍頭,把雙手放在水流之下,他抬頭,看著鏡子里:“不是我摁的,是你自己摔的。”
鏡子里的人拼命點頭。
戎黎抽了兩張紙,一根手指一根地、仔仔細細地擦:“以后出門在外,要老實本分一點。”
男人瘋狂點頭。
戎黎把擦完手的紙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里,最后一句忠告:“別人的女朋友不要亂看,當心眼睛被人挖出來,知道了嗎?”
男人咳出一大口水:“咳咳咳咳咳…知、知道了。”
戎黎整理整理衣服,神色如常地出了男廁。
徐檀兮已經付完賬了,在門口等他,她看著外面,很安靜地站著。
“徐檀兮。”
她回頭,對戎黎說:“外面下雪了。”
戎黎走過去,看看外面,雪下得很大,但沒有風,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積起厚厚一層蓬松的銀裝。
徐檀兮把錢包還給他:“我們跑回去嗎?”她又搖頭,“不行,你的腿不能跑。”
“在這等我一下。”
戎黎去了收銀臺,收銀的女孩子正拿著手機再看綜藝。
戎黎輕輕敲了敲桌子:“你好。”
女孩抬起頭來,愣住。
“傘架上的傘可不可以賣給我?”
那把傘上印了店名,確實是女孩的傘,她暫停了手機里的綜藝:“可以先借給你用。”
她的內心:啊啊啊啊啊!
戎黎說:“謝謝。”
“我五點下班,”女孩問,“可以在那之前還給我?”
她的內心:啊啊啊啊啊!好帥!
戎黎神色淡淡:“可以。”
“要不留個電話?”
她的內心:啊啊啊啊啊!好帥!想搞!
“不用。”戎黎往門口看了一眼,“我把我女朋友送到了就來還你傘。”
女朋友…
呵呵,打擾了。
女孩拿起手機繼續看她的綜藝:“自己拿吧。”
她內心:臥槽,居然英年早戀了!
戎黎去拿了傘架上的傘,走到徐檀兮身邊,把傘撐開,朝她那邊傾斜:“走吧。”
徐檀兮走得很慢,兩人靠得近,卻沒有挨著,她踩在雪上,一步一個印:“是不是經常有女孩子來跟你搭訕?”
戎黎嗯了聲。
徐檀兮也沒有再問。
他反而不滿了:“你怎么不接著問?”
“問什么?”
“問我有沒有搭理她們?”
這樣會不會顯得很斤斤計較?徐檀兮其實很好奇的,也不是很大度,她就問他:“那你有理她們嗎?”
“沒有。”戎黎紅了耳朵,卻絲毫不忸怩地說,“我的微信好友里只有你一個女的。”
他微信里只有三個人:老鄉、陪練、徐杳杳。
老鄉是程及,轉賬的時候加的。陪練是池漾,打游戲的時候加的。
徐檀兮低著頭,笑了笑,然后問:“廁所外面有監控嗎?”
話題轉得太快,戎黎稍微愣了一下:“有。”
“那你有沒有關門?”
他腳步停下,看她。
她解釋:“你剛剛去借傘的時候,我看到那個抽煙的人了,他衣服都濕了。”她也不笨,都猜得到,不過她最關心的是,“你教訓他的時候有關門嗎?”
戎黎望著她,目光滾燙:“關了。”
“哦。”
她不再問了。
其實,她沒有很善良,只要不是無緣無故就行,只要不傷及他人性命就行,只要不傷及他自己就行。
他一定有分寸的。
她那樣了解他,又怎么會誤解他。
她走進雪里,發現他沒有跟上來,還站在原地發呆:“你怎么不走啊?”她折回去,仰著被凍紅了的小臉,“是腿疼了嗎?”
戎黎搖頭,彎著腰看她眼睛:“徐杳杳。”
“嗯?”
他從來沒有說過這樣肉麻的話,跟中了邪一樣,想把好聽的都講給她聽:“我特別喜歡你,比喜歡戎關關和程及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