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居士一把躍入鏡中小天地,找陳九商量事情。
陳九還在感悟拳道,看見梧桐居士來此,心中疑惑,開口問道:“怎么,你也要來練兩拳?”
梧桐居士擺手,“我當然不練拳,有事找你。”
陳九收了心中拳意,又問道:“什么事?”
梧桐居士站直身軀,面色一正道:“你可知道馬舞與道教的小天官約戰了。”
陳九搖頭,“不知道。”
然后陳九又皺眉道:“關我啥事,他兩又不是打我。”
陳九說完這話,梧桐居士頓時眼前一亮,“對,對了,就是打你。”
陳九眼角一跳,“合成我成沙包了?”
梧桐居士又趕忙擺手,“不是這個意思,馬舞此次與道教小天官約戰,雖是兩人之間的廝殺,但約戰時卻用到了學宮和道教的關系…”
梧桐居士沉吟一會兒,雙手搓起,朝著陳九諂笑道:“你同時有學宮和道教的兩層關系,所以我想讓你和他們兩人廝殺,這樣不管輸贏,學宮和道教都說得過去。”
陳九雙手抱胸,仔細一尋思,好像也沒有啥問題,便點頭道:“只要不是讓我單純挨打就行。”
梧桐居士笑容滿面,這件事只要陳九答應了就好說,他忽得又問道:“對了,你在學宮之中是門衛職位,在道教沒啥職位吧?”
陳九搖頭,“好像是沒啥。”
梧桐居士這便放心了,笑容燦爛,正欲再說。
陳九突然又開口。
“好像也就是一個小天師吧?”
梧桐居士笑容僵在臉上,讓學宮門衛和道教小天師相比,那他還是覺得道教小天師更牛逼。
這樣看來,就算是陳九出戰,以他道教小天師的身份,不管輸贏都是更偏向道教的。
梧桐居士這便又為難了,低嘆一口氣,朝陳九道:“等我與先生商議一下,再回來找你細談。”
陳九頷首,“打架沒問題。”
梧桐居士苦澀一笑,若單單是打架就好了,只可惜不是呀。
他身子一躍,踏出小天地。
陳九看著搖了搖頭,果然每個人都有苦惱呀,他現在的苦惱便是該如何走通這處拳道。
說是拳道,但陳九越練越覺得不對勁,這整個道路不單單只是為拳而已,越往后陳九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所以他現在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如何練下去了,按照修士的說法,自己應該就是遇到瓶頸了吧。
鏡中之靈坐在一旁,正在玩沙子,不是撇眼打量陳九,好奇為啥陳九不練拳了。
陳九收了拳意,緩步走到鏡中之靈身前,一把坐下,笑道。
“你能變作我的樣子,你說說我還有啥缺陷?”
鏡中之靈堆著沙子,想也不想開口就道:“有時候說話太直接了,沒有禮貌。”
陳九一愣,擺手道:“不是這個缺陷,是武道上的。”
鏡中之靈一攤手,“那我咋知道,我又打不過你。”
陳九點頭,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鏡中之靈忽然又道:“不過我接觸過這么多天驕,好像越厲害的就越直接,比如上次那個扎著高馬尾的小姑娘,話也不說,一上來就用劍砍。”
陳九點頭附和道:“是有些過分。”
鏡中之靈打量陳九一眼,將手中沙子換了個形狀,又道:“你還算好的,瞧著與那些腦袋差根筋的天驕要好不少,至少還會和我多說幾句話。”
陳九咧嘴一笑,他本來就是這個性子,待人一直以來都比較和善,這么多年來,兜兜轉轉的,經歷的事情多了,性子也曾稍微變過,但總算沒忘本心。
鏡中之靈忽得道:“你要是不想練拳了,就練心吧。”
陳九疑惑問道:“怎么說?”
鏡中之靈抬手指著小天地高處的圓月鏡面,開口道:“看那。”
陳九聞言看去。
原先平滑的圓月鏡面在此刻忽然一閃,化作極不規則的菱形鏡面,層層堆疊,化作各個時期不同的陳九。
硝煙四起。
陳九睜眼,看著四處廝殺的兵士,面容有些茫然。
這是起初。
他四處打量,周遭兵士吶喊著廝殺,刀劍的敲擊聲不斷作響,兩邊人馬的最中心還有兩位修士在廝殺。
陳九還在張望。
破空聲起。
他趕忙轉頭,一柄飛箭銳利射來,瞬間洞穿陳九胸口,帶起鮮血。
陳九眼前一黑,踉蹌倒地。
再起身時,已在一處床鋪之上,衰老黝黑的老人坐在一旁,見陳九起來了,面容一頓,拄著木棍起身道。
“這么重的傷勢,沒想到你還能活,飯菜在這里,要是餓了就吃點吧。”
老人說完,便起身離去了。
陳九打量了飯菜一眼,其實只是很寡淡的米粥與野菜而已,不過他確實是餓了,端起來兩口就喝完了米粥,野菜沒動,轉而觀察自己的身軀。
胸口被飛箭射出的傷口已經痊愈,應該是復活天賦的效果。
陳九緩慢起身,朝外走動之時不斷打量著屋內。
很小、很空。
除了那一張床外,還有一凳一桌,除此之外是真沒什么拿得上臺面的家具了。
黝黑瘦小的老人坐在門外,不停地抽著劣質的旱煙,深窩進去的眼瞳看著空曠的門外街道,似尋找著什么。
老人見陳九出來了,將旱煙往地上敲了敲,笑道:“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在這住幾天吧,外邊還是戰亂,你一個當兵的出去,肯定得不到安穩。”
陳九倒也沒拒絕,只是朝老人道:“吸煙有害健康。”
老人一怔,隨即呵呵笑了起來,又被口水嗆到,猛咳幾聲,然后朝陳九笑道。
“我都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了,還怕健康不健康?”
老人又大口吸了下旱煙,無所謂道:“死了算逑。”
陳九也不再說話了,轉而站在老者身旁,眼神瞇起,也打量著門外。
老人將旱煙吸完抽干凈了,仍是依依不舍的猛吸一口,似乎想將里邊的煙葉都嚼出來吃了。
做完這一切后,老人起身嘟囔一句,“造孽哦。”
老人再朝陳九說道一聲,“你在家里等我便成。”
不待陳九回話,老者已經去院中,瘦小的身軀背起了一籮筐沉重的黑炭,身子傴僂。
老人走至門口時,又彎著仿佛要被黑炭壓斷的身子,敲了敲已經熄滅的旱煙。
又猛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