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道本地世俗勢力已經光速和教會勢力達成了妥協,米波此時還正沉浸在自己一手營造的混亂中,不可自拔。
作為天性混亂的術士,他本能偏愛著打破規則,制造混亂。可偏偏這一手炮制的混亂中,卻有無數因他而起的罪惡。那些豺狼人正在破壞著周圍一切帶有人類印記的事務,將一個個手無寸鐵的平民,不分老幼統統虐殺…這一切都在侵襲他的心靈,源源不斷的負罪感從心底里溢了出來。
這在宗教學和神秘學的觀點里,被稱為陣營偏斜。
如果米波不能及時從這件事里走出來,那么他的陣營鐵定會脫離混亂中立。也許會因為間接制造大量罪惡而倒向混亂邪惡,或者反向因為想要彌補而悔改變成混亂善良。當然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比中立陣營能夠更好地統御部族。
“不能想這些了,事到如今,怎么還凈想這些有的沒的!”
米波甩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強行讓自己脫離了那張糾結的思維模式,看得周圍幾個狗頭人一愣。
“好了,別愣著了。我們的第一目的已經達到了,計劃進行得很順利,現在要做的就是擴大戰果!”
狗頭人們面面相覷,最后還是大金牙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敢問首領,您想要什么戰果啊?”
加科因和老庫魯聞言也跟著點頭。
說實話,一直到現在為止,米波的機會還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全盤,而其他人都只知道米波想讓他們知道的部分。
大金牙知道的最多,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要帶人打架,是來燒毀人類的存糧,但他并不知道為啥要這么做;庫魯是只知道自己要帶著礦工,挖出可以進入人類城鎮和逃跑的地道;老導師加科因本來知道的最少。他是昨晚才被通知,要帶上儲備的所有傷藥已經今天要準備幾個特殊的神術,不過也因此米波在說服他時必須透露出來一點東西,而這一點就已經讓他模糊地明白了米波的想法。
在不知道詳細計劃的前提下,他們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相當不錯了。
米波揚了揚手里的神賜長矛,一把將它立在了狗頭人們圍成的小圈中央,伸手指著長桿上如同血刻的紋路。
“難道你們忘記了,那些野蠻豺狼人和我們部族之間的血仇了嗎?”
“啊?可是米波首領,我們剛剛燒毀的是人類的存糧吧?”
“哼,不燒毀人類的存糧,斷絕他們困守的希望,他們怎么可能全力投入和豺狼人廝殺到最后一刻呢?”
拍了拍大金牙不夠用的腦子,米波重新拔出了長矛,遙遙指向了處于東北方向的城墻。
“現在那群傻瓜,已經因為追擊人類深入這座城鎮了,那座殘破的城墻上留下的豺狼人能有幾個?而且他們打了這么長時間,還剛剛搶下城墻,如果趁著他們休整心生懈怠的時候,難道還能擋得住我們這么多人的攻擊嗎?而且那些人類逃跑時候丟下的武器盔甲,難道不香嗎?”
“我明白了,首領!”
大金牙一蹦三尺,轉身就去組織起周圍潛伏的族人。在盤算規劃這種事上他不擅長,但在打架這方面還是有些直覺的。
吃飽喝足,又休息養好了精神的狗頭人士氣飽滿,之前失去的五名同族和兩頭大蜘蛛的事已經被拋之腦后了。此刻聽到大金牙高聲組織,立刻起身響應。這二十多頭狗頭人很快就找回了之前的出口,重新鉆回地下通道中。
那破破爛爛的城墻上,果然沒什么敵人了。除了到處橫七豎八的尸體之外,只有寥寥七八只豺狼人。他們都是受了重傷被大部隊拋下的,此刻正撿了幾具尸體,剝去上面礙事的盔甲衣物,圍在一起吃喝休息著。許是真的累了,他們連個望風的都沒有安排,而且注意力不僅在眼前的尸體上,同時也被城內正在繼續追殺的血腥情形吸引了很大一部分。
一眾的狗頭人在越來越暗的天色幫助下,慢慢前進到距離城墻只有三十余米的距離。
“還記得之前是怎么計劃的?”
“當然記得,米波首領可別這么小看我啊。”
大金牙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揮手指揮著兩名紡織工,讓她們驅使著碩果僅存的那只變種蜘蛛悄悄爬上了斑駁的城墻。其他的戰士也隨著蜘蛛的行動,伏地繼續慢慢向城墻貼近。
蜘蛛行動無聲,再加上城內的喧囂,潛行得非常成功。直到進入那群家伙身周四五米的時候,才因為忽然轉變的風向,而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味。轉身一看才發現一頭大得嚇人的蜘蛛已經距離自己這么近了!
“嗚?這么大的蜘蛛?”
“殺了它!殺!”
“吼!吃了它,這么大的我還沒吃過呢!”
可不等手中石斧揚起,卻見那大蜘蛛忽然轉身做出一副想跑的樣子。再之后,數道粘稠的乳白液體從蜘蛛身后肥大的腺體中噴射了出來,在飛行的半空中化作一張張堅韌的蛛網,將幾個來不及防備的豺狼人一下罩了進去。
這可是狗頭人專門養來吐絲織甲的變種蜘蛛,它們噴射出的蛛絲也許很容易被火焰燒盡,但在柔韌性方面還是非常杰出的。就是正常的豺狼人猝不及防被罩住了,也需要段時間掙扎才能脫身,更何況現在不過是幾頭受傷的豺狼人呢?他們奮力用尖牙撕咬,用利爪切割,都暫未收得可觀的成效。還沒等再做嘗試,狗頭人們就欺近了身邊,幾桿長矛沖著他們身上最致命的地方狠狠招呼了幾下,這幾個倒霉的傷兵也就此魂歸冥土了。
又是七只豺狼人抵上了血仇!米波心里好一陣激動,更關鍵的是——
“這座城墻是我們的了!”
狗頭人們歡呼了起來,就連那頭因為吐絲過量虛弱不堪的大蜘蛛,也跟著興奮地揮動起了自己的八根節肢。雖然它并不清楚自己的飼主們為什么要這么做,但那點可憐的理解力還是能讓它在心中,把這種行為與更多肥美的地下蠕蟲掛上聯系。
只是沒待這位大功臣揮舞幾下節肢,背上堅硬的甲殼就忽然感受到了幾下錐心的疼痛,幾股破壞性極強的能量順著被擊碎的甲殼傳入了體內…
它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半聲,就被幾發突如其來的魔法飛彈炸成了一灘模糊的肉醬。
狗頭人們仿佛被人一下勒住了脖子,機械性地扭過頭,看向一旁蜿蜒的樓梯前忽然多出的黑袍人影。
“哦吼,看來有人捷足先登了啊?”
“不過,區區一群狗頭人,哈哈哈,難道是來逗老夫發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