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初也會覺得被人盯著的感覺很不好,也會想要避開這些人。
可是后來漸漸發現,他身處于這個位置上,本就被許多人盯著。
有很多事情他是根本沒法改變的。
他能做的,只有處處小心,處處謹慎。
可是她總是能讓他防不勝防。
“怎么?哀家現在連關心自己的兒子都不可以了?皇帝,你現在當真要這般無情?”
他苦笑道:“但凡母后曾經對朕有過半分情意,如今也不至于變成這樣。您將朕當作是傀儡,還指望朕能夠對您有情嗎?”
“哀家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你好啊,你都長這么大了,怎么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她手指輕輕敲在椅子的把手上,面上的笑意似乎是在想掩藏著什么。
“正因為朕如今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所以也就沒法再相信母后你說的那些話了。”
他聲音有些低沉,面色逐漸開始變得蒼白。
不知為何,他竟是覺得自己心口處時而會有一陣一陣的刺痛感。
起初,這種感覺并不明顯,他還以為這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可是剛剛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這種疼痛實實在在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能夠感覺得到,這種感覺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于他的身上的。
他能夠感覺得到,這種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元君曜微微蹙起眉頭,手指緊緊的握著,強迫自己不讓她發覺他此刻的變化。
可太后又怎么可能不會發現呢?
她早已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早就看出來了他的一切變化。
畢竟,這一切都是她算計好的啊。
可憐元君曜現在還什么都不知道。
“皇兒,你長大了,有些時候哀家都拿你沒辦法了,哀家現在,是真的管不了你了啊。”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又道:“可你畢竟也是哀家的親兒子,哀家怎么可能看著你一步又一步地做錯事情呢?”
元君曜警惕地望著他,強忍著痛感問道:“你又想做什么?”
她笑道:“哀家只是想讓你好好的聽話罷了。”
她從始至終想要的,都是他能夠乖乖聽話。
她希望,他永遠都不要違逆她的意思。
元君曜眉心擰得更深了些,他慢慢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他下意識地想要去錦繡宮找詠霖。
“皇兒。”太后忽然間又喊住了他,道:“你的臉色,怎么這么白啊?”
元君曜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太后笑道:“該不會,是上一次中的毒,還未完全清除吧?”
晏南風望了一眼元君曜,低聲問了一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元君曜依舊是沒有回答,他額頭上又冷汗慢慢滲出,牙齒緊緊地咬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指甲幾乎都快要刺破皮膚了,可這痛苦卻只會越來越明顯。
“君曜?”晏南風扶住了他,神色有些緊張。
“哎呀,皇帝這是怎么了?”太后故作驚詫地垂眸看著他,又道了一句:“該不會真的被哀家說對了吧,皇帝你現在還未痊愈?”
晏南風這時心底也慢慢有了一些猜測,他望向太后,沉聲問道:“你對他做了什么?”
“宣威將軍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呢?他是哀家的親兒子,哀家怎么可能會舍得對他做出什么事情呢?宣威將軍,你怎么可能質問哀家這樣的話?你怎么能用這種態度與哀家說話?”
晏南風并未被她說的話所影響,他道:“他來時并未有事,現在卻疼成這樣,一定是你從中做了什么。太后娘娘,君曜與您畢竟是一家人,您怎么舍得害他?您怎么忍心呢?”
太后道:“哀家還想問問宣威將軍你呢,他走的時候并未有事,怎么出宮了一趟又回來就變成這副模樣了?是不是你從中作梗,想要用君曜的性命威脅哀家什么?”
“先別與她廢話了。”江文樂看了一眼此刻神色痛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元君曜,皺眉道:“先帶他去找詠霖。”
晏南風點了點頭,便準備帶著元君曜離開大殿。
“站住。”太后忽然揚聲喝止住了他們。
她笑道:“宣威將軍以為,你還有機會離開嗎”
殿門被關的嚴實,他根本就出不去。
晏南風轉過身,望著她道:“太后娘娘,你該明白,若是今日君曜出了一點事情,整個元昭國都會發生動蕩,你真的敢讓他出事嗎?”
她笑著答道:“有什么不敢的呢?就算元昭國的天塌了,不還有哀家能頂著的嗎?”
她忽然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佯作擔憂地說道:“只不過,哀家也是顧及親情的人,看著皇兒這般痛苦,哀家心底,還真是有點不忍心呢。”
江文樂輕嗤一聲,望著她沉聲問道:“少假惺惺的了,說吧,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真是不懂規矩。”太后冷冷的瞧了她一眼,道:“哀家做了什么事情,與你們有關系嗎?宣威將軍,你別忘記了,你只是臣,只是這元昭國的臣子罷了,你有什么資格說這些話呢?
你身邊這個奴,更沒有資格與哀家說這些,懂嗎?”
晏南風冷聲道:“我只知道,今日君曜若是出了事情,我定會為他報仇。”
“哀家方才都說過了,哀家不可能會讓他出任何事情的。”她緩緩站起身,垂眸望向元君曜,又道:“皇兒啊,你說說你,怎么不早點聽話呢?好好聽話,也不至于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元君曜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的:“是你......”
她連忙搖頭,回應得極快:“不不不不,這可不是我做的。”
元君曜抬著眸,一直盯著她。
她粲然笑道:“皇帝啊,這事兒可不是哀家做的,這都是你自己,自己運氣不好罷了。哦不,也不能說你只是運氣不好,畢竟,你變成如今這一副樣子,也都要拜你們那位好朋友,詠霖藥師所賜呢。”
晏南風冷聲道:“你不要胡說。”
“哀家胡說?哀家干嘛要胡說呢?都到這種時候了,哀家還有什么必要胡說呢?若非是詠霖藥師那一味藥,皇帝現在大概還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