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君曜冷冷的望著她,緩緩開口,沉聲道:“母后教給朕的,是如何做一個能夠被你操控的君王,你想要的,一直都是一個傀儡,這么多年以來一直都是如此。”
他一直都明白,只是不想說出來撕破臉皮罷了。
不過如今,確實也沒什么好怕的了。
“好啊,皇帝,原來你這么多年都在和哀家演戲。”
他回應道:“您又何嘗不是呢?”
這么多年以來,他對她的脾性是極其清楚的。
他知道從小到大,她只是將他當成了權勢的工具而已。
她讓他登基,為的不過是更加牢固的將權利握在自己的手里罷了。
元君曜一直以來都明白她的心思,只不過這么多年以來他一直都沒有說出來罷了。
他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他早就已經明白了這樣的道理,早就明白了太后只是將他當成了一枚棋子,一個傀儡而已。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他一直以來敬她尊她,只要她不做出特別過分的事情,他一直都會遵從她的意愿。
因為他明白,他應該給她足夠的尊重來報答她的養育之恩。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
她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他不能再容忍她做出這般事情。
與太后維持了這么多年的這份平衡,他先出破了又有何妨?
反正于他而言,本就沒什么好怕的。
他也沒什么好顧慮的,一直都沒有。
“很好。”太后鳳眸微微瞇起,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這笑容落在元君曜心底卻不由得有些發寒。
她總是如此,總是用不屑一顧的笑容和淡然掩飾自己的欲望與貪婪。
她問:“皇帝,這一次,你是認真的?”
元君曜還未回答,她便又再次開口問道:“你這一次,是真的決定要與哀家作對?”
元君曜沉聲道:“朕只想讓母后給一個說法。”
太后丹唇微微勾起,她笑著對他輕聲慢語地說道:“那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她現在手里握著的,足以讓他承受不了。
是時候改走一走這一步棋子了。
太后微微拂手,用眼神給朱凌一個會意。
朱凌領會其意,點了點頭,便命殿內的宮人都先退下。
此刻,殿內只有元君曜,晏南風,太后和朱凌,以及易容過后的江文樂。
太后望向江文樂,輕聲道了一句:“哀家這宮中的人都退下了,你一個旁人家的隨從,還敢待在這里?”
江文樂微微低著頭,沉著冷靜地應道:“就算是隨從,也是將軍身邊的隨從,將軍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不管是誰,都沒權利命令我。”
她的聲音不卑不亢,面上盡顯沉著冷靜。
太后見她如此,心底微微有些驚詫,不動聲色地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整遍。
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隨從罷了,不過是跟著晏南風時間長了,嘴上功夫倒是了得,口氣倒是不小。
她冷冷瞧了一眼江文樂,有些不滿地道:“現在真是什么人都敢這么與哀家說話了,晏將軍平時都不管一管身邊奴才的嗎?”
晏南風微微垂眸,望著身旁站著的江文樂沉聲道:“沒什么好教的,她說的,做的,都是對的。”
太后輕嗤一聲,道:“呵,原來這就是你們晏府的規矩,改日哀家可得好好和大將軍談一談這件事情,問一問你們晏府的人都是這般性子的嗎?”
晏南風道:“她是我的人,性子隨我。太后娘娘,您何曾見過晏府約束的了我?您以為,去晏府找我父親,就有用了嗎?”
“去找你父親有用沒用哀家不清楚,不過......”
說到這里,太后慢慢移著步子,走到了元君曜身旁。
“不過哀家倒是知道,皇帝你的命,倒是對哀家而言很有用呢?”
元君曜微微皺眉,不解地問道:“你說這話是何意?”
太后瞧了一眼外面的夕陽,面上笑意愈濃。
她道:“這時間真是剛剛好呢。”
元君曜聽著她的笑聲,心里忽然一慌。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還留了一手。
這件事情一定沒有這么簡單。
太后緩緩走到殿內上座,慢慢坐在了上面,居高臨下地望著殿內站著的元君曜,笑著問道:“皇帝,你前些日子在宮里是不是中了一次毒?”
元君曜有些詫異,“你,都知道了?”
他詫異的并非是太后知道了他中毒的事情,畢竟這件事情不是小事,宮里面也有不少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太后能知道這事其實是很正常的,他一點都不奇怪。
他奇怪的是,太后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情?
她為什么會忽然間說起這事?
而且,她若是知道,為什么在剛回宮的時候不問他這一件事情?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可是哀家的親兒子,哀家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你說說你,中毒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對哀家說一聲呢?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讓哀家該怎么辦呢?”
她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嘴角卻始終都帶著一抹笑意。
元君曜覺得她簡直可怕極了。
他不知道她究竟還做過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她到底還有什么事情是瞞著他的。
他更不知道,她接下來又想要做什么。
元君曜沉聲問道:“你在朕身邊,究竟安排了多少人?”
太后悠悠然地回答道:“皇帝啊,你知不知道,哀家很擔心你,哀家做這些,還不是因為怕你會有事,在你身邊安排人,還不是因為太關心你?
哀家真是生怕你出一點事情,所以哀家才會在你身邊安排人的,這一點,你懂嗎?哀家做這些事情,其實都是為了你好啊。哀家這都是因為太擔心你了,懂嗎?”
元君曜道:“別說的這么冠冕堂皇,你只是想要隨時控制住朕罷了,你的關心,朕是真的受不起。”
他一直都知道太后有在他身邊安排人手,比如說德壽。
他能做的,只有盡量在做重要事情的時候避開這些人。
可是明著的容易避過去,暗著的可就沒這么簡單了。
皇宮之中這么多人,誰都有可能是太后安排的人。
有太多太多時候,他都沒法避開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