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線活是個細致的活兒,急不來,表嫂慢慢來,做的多了自然就好了。”
從玉珠的話里,蘇言聽出了清楚的安慰。
不過,她也確實做的不咋地就是了,跟老夫人一個水平,旗鼓相當的差。
莫雨站在一旁,看著跟針線做奮斗的夫人,再看看總是走神的表姑娘。
清楚感覺到,比起夫人,表姑娘好像更為惴惴不安。
“侯爺!”
聽到聲音,蘇言抬頭,玉珠卻是騰的站了起來。
蘇言被寧玉珠快速的反應給嚇了一跳,感覺不是寧侯來了,而是老虎來了。
“表,表哥。”寧玉珠向寧侯見著禮,還有些緊張的看了看蘇言。
接收到寧玉珠略帶擔心的眼神,蘇言眉頭動了動。
這是在擔心她嗎?因為清月公主的狗狗死了,擔心寧侯怪罪于她嗎?
想著,看寧侯走過來,指了指椅子,對著寧玉珠道,“坐吧。”
“是。”
寧玉珠身體有些緊繃的坐下,然后在看到寧侯走向蘇言時,心開始砰砰猛跳,恍若已經看到寧侯的巴掌落到了蘇言的臉上。
“用過飯了嗎?”
“還沒。”
“那你先去梳洗,我讓廚房準備飯菜,做你喜歡吃的。”
寧侯點頭,卻未動,只是拿起桌上的棉衣看了一眼,“你做的?”
“嗯,瞧著如何?”
“第一次見到這么丑的。”
蘇言聽了笑了,看著寧侯道,“所以,我先給呆呆做當練手,等做的好了,再給你做。”
聽言,寧侯眉頭幾不可見的動了動,少時開口道,“我中意什么顏色知道嗎?”
“墨藍色。”
寧侯看看她,起身,抬手揉了揉她頭發,“我明天買布回來。”說完,起身去了里屋。
走到里屋,寧侯習慣性的朝床頭的桌子上瞅了瞅,沒有,總是會出現在桌子上的情信,今天沒出現。
這是忘記寫了,懶得寫了,還是…
心里猜測過,寧侯褪去外衣,去了洗浴間。
待梳洗過出來,寧玉珠已經不在,只有蘇言一人拿著剛寧玉珠做的棉衣在仔細看,看到他出來,對他笑笑,開口道,“表妹回去了,我留她吃飯,她說要去陪祖母用飯就走了。”
寧侯點點頭,對這事不甚感興趣,只道,“今天身子如何?”
“挺好。”
蘇言話落,寧侯隨著將手里的棉布給遞了過來。
蘇言愣了一下,而后笑笑,伸手接過,默默給他擦起頭發來。
對于情書的事,還有今天發生的事,兩人均沒有提及。蘇言只道,“剛才你進門走到我跟前時,我看到玉珠表妹緊張的不行,好似擔心你會抬我一樣。”
寧侯聽了,道,“她嫁的那個男人是慣常對她動手的。”
聽言,蘇言給寧侯擦頭發的手頓了一下。
寧侯抬頭,看她一眼,移開視線,不緊不慢道,“玉珠是個賢惠,懂事,善良,孝順,凡事總會替別人著想的人。就算是寧才毫無理由的對她動手,她也會善良的為他辯解,說他是身體不好,心里苦悶才會如此,并非是有心有意的。”
說著,寧侯呵呵笑一聲,“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但凡她自己爭氣一點,也不會被欺負至此。”
只要寧玉珠開口,寧侯樂意為她做主,可她自己不愿意!
從一而終,以夫為天,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讓她男人高興,伺候好夫家的人,就是她做人的本分和她的責任。
寧玉珠自己要這樣活著,別人又能如何?
一拳打死寧才,讓她另外再嫁?不,若是寧侯打死寧才,她可能會因為愧疚追隨他而去,追到陰間向她賠罪。
也因為這樣,寧侯從不插手寧玉珠的事。
蘇言聽了,恍然,怪不得她今天看到寧脩進來時那副表情。這是覺得莫雨踢死了清月公主的狗狗,她沒調教好丫頭,惹得家宅不寧了,會被寧侯訓斥或挨打,才會那么緊張的。
“原來是這樣。”
“嗯!女人以夫為天是本分,逆來順受是無能,而…”寧侯說著頓了頓,抬眸看著蘇言道,“而把男人調教的縱然對她不滿,卻還是會處處護著她的那才是真本事。”
聽言,蘇言眼簾動了動,感覺寧侯這話意有所指。
看蘇言盯著他,若有所思,寧侯淡淡道,“本侯不介意被調教,只要你有那個本事。”說完,拿過蘇言手里的棉布,“我餓了,讓她們擺飯吧!”
“是…”
蘇言應著,看著寧侯的背影,心里:感覺寧侯越發可人了,這可怎么辦呢?
看著給她布菜的寧玉珠,老夫人開口道,“你二表哥和二表嫂可還好?”
寧玉珠點頭,“他們很好。”
“那就好。”
寧玉珠聽了,看著老夫人,乖巧的笑笑,輕聲道,“二表哥的脾氣好似好了許多。”
聽言,老夫人笑了,“沒變好,只是在蘇言跟前收斂了。”
寧玉珠聽言,微微一愣。
老夫人似閑話家常一般,調侃道,“你二表哥現在不敢在蘇言跟前耍脾氣。所以,你瞧著才會覺得他脾氣好了。”
二表哥不敢在蘇言跟前耍脾氣?
這話在寧玉珠聽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二表哥那是誰,是朝廷重臣,是京中紈绔,是連外祖父都拿他沒辦法的人。從來都是人家怕他,寧玉珠從未見過,也從未想過他會怕別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的內人。
看寧玉珠那怔楞的表情,老夫人淡淡道,“兩口子過日子,女人厲害點,男人才知道過日子。反之,有的時候女人太過順從了,只會讓男人變得不知好歹,這樣只會委屈了自己。”
寧玉珠聽了,低下頭來。
她覺得老夫人這話是說與她聽的,只是也許她是個無能的。所以,對寧才厲害?
她真是想都不敢想。特別是,若外祖母知道了,一定會傷心的,覺得她有負她的教導。從小外祖母對她最是疼愛,對她期望也最高,她不想讓外祖母失望傷心。
看寧玉珠沉默不語,老夫人心里無奈,無聲嘆氣,玉珠真是被她那個姐姐給教憨了。
子孫孝順沒錯,但太過愚孝,受罪的只有自己。
“吃飯吧!”
“是。”
晚飯后,寧侯靠在床上看書,蘇言去梳洗,梳洗過后,擦著頭發忽然想到什么,喊來莫雨,問道,“楊嬤嬤什么情況都查明了嗎?”
“是。”莫雨如實稟報道,“長公主的那兩間鋪子,一直有楊嬤嬤的兒子王成在管著。王成人聰明也能干。所以,這些年兩間鋪子的生意一直都很不錯,每月都有百余兩的進項。雖說不能給長公主掙得家產萬貫,但足夠公主的開銷,也足夠讓王成一家日子無憂。”
蘇言聽了道,“所以,楊嬤嬤不想我拿走鋪子,是擔心會讓他兒子沒了好日子嗎?”可是,為什么她感覺沒那么簡單呢?
“回夫人,并非如此!楊嬤嬤不想夫人插手鋪子,也許并不是擔心他兒子楊成,而是擔心不能從中貪得銀子給她大哥了而已。”
“楊嬤嬤的大哥楊虎,是楊嬤嬤曾是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對這個大哥,楊嬤嬤一直掏心掏肺妃的對待。無論是娶妻,還是養家,楊嬤嬤都給擔著。因多年來一直如此,楊嬤嬤已經習慣,楊嬤嬤的大哥也早已覺得是理所當然。”
“因為楊虎不需要為銀子擔心,自然也不知道掙銀子難。花起來從來都是大手大腳的,最近兩年還學會了養戲子,賭銀子,開銷越來越大。可楊嬤嬤能指望的除了那兩間鋪子也沒別的了,因而才怕夫人插手她不能再從中撈取好處養活她哥那一家子了。”
蘇言聽了道,“這事兒王成是什么態度?是打算幫著楊嬤嬤一直繼續下去嗎?”
這些事兒不用問王成一定知道。
“王成并不贊同楊嬤嬤一直拿銀子養活楊虎一家,為此母子倆這幾年鬧的很不愉快。只是,楊嬤嬤畢竟是他娘,他縱然心里憋火,也只能忍著不能告到長公主那里。”
聽完,蘇言轉頭看向寧侯,“侯爺,你說這件事該怎么處理好呢?”
寧侯聽了,抬眸看她一眼,“你心里不是已經有盤算了嗎?”
聽言,蘇言一笑,“相公還真是了解我。”
寧侯哼笑一聲,繼續翻看手里的書。
蘇言轉頭對著莫雨吩咐道,“你找兩個護衛去把王成給我綁了。”
蘇言令下,寧侯嘴角幾不可見的動了動。比起寧玉珠那以夫為天逆來順受的,他還是覺得蘇言手狠心黑的更為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