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寧侯府 論權貴,除卻皇家之外,在京城少有人能與其比肩;而論奢華,亦罕有人能與侯府比擬。
連大門上,侯府兩個字,都是金絲鑲邊的。這財氣外露的囂張,時刻在考驗著偷兒的自控力,考驗著京中一些正直官員的忍耐力。
不過,在侯府之中,也并沒每個院子都如老夫人和侯爺一般,處處以金銀堆砌。
侯府之內也有清雅之處。比如大老爺和大奶奶的住處,就布置的相當雅致,奇花異草院中擺,流蘇絲綢隨處可見。
風一吹,花飄香,綢飛揚,很是有情調。
當然,每個人喜好不同。這布置,在大奶奶宗氏眼里那是格調。可在寧老夫人眼中…
“狗屁的格調,簡直就像一樣。”
聽說就是玩兒情調,為了跟男人躲貓貓才在屋里掛絲綢的。宗氏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想到?
每每想到這個,寧老夫人就翻白眼。不過,她卻從來沒管過。大老爺屋里的事,愛咋地咋地,她一當娘的沒興致摻和。但,每次看到都想動手給扯了是真的。
落塵居(大奶奶院)
午后小憩,一直守著的貼身嬤嬤尤嬤嬤,看到床上的人動了動,忙起身,輕聲道,“大奶奶,您醒啦!”
“嗯!”
一聲輕應,綿軟惺忪,帶著幾分嬌氣,幾分睡意。
“老爺回來了嗎?”
“還沒呢!”尤嬤嬤掀起床幔,將宗氏輕輕扶起。
宗氏按了按額頭,在床上靜坐了一會兒,才扶著尤嬤嬤的胳膊,盈盈起身。
一舉一動,透著不勝嬌弱之感。
身若扶柳,膚若凝脂,面似桃花,!
雖已年過四十,還已生了兩個孩子,但宗氏在體態上,依舊保持的跟女兒家一樣。也難怪這些年了,大老爺對她仍舊寵愛有加。
尤嬤嬤扶著宗氏在椅子上坐下,端過一杯水遞到她手里,輕聲道,“剛剛奶奶歇息的時候,三少奶奶過來了。”
宗氏輕抿一口手里的茶水,細聲細氣道,“她過來作甚?”
“三少奶奶說,旭哥兒還太小,將他過繼給侯爺,怕是有些太早,她想再在是身邊養兩年再送過去,還望大奶奶您能成全。”尤嬤嬤如實的的將三少奶奶許氏的話,稟報于宗氏。
宗氏聽言,放下手里的茶水,臉上表情淡淡,“三少爺呢?他怎么說?”
尤嬤嬤抬眸,看了看宗氏,聲音不覺低了幾分,“三少爺說,也請大奶奶再思量思量,再緩一緩。”說完,低下頭來。
“呵呵…坤哥兒(寧坤——寧脩與寧曄,同父異母的弟弟)現在倒是越發知道疼媳婦兒了。”
聲音柔和,不見一絲不愉。
但跟在宗氏身邊幾十年的尤嬤嬤卻知,宗氏心里已然不高興了。
“大奶奶,三少奶奶年輕不懂事。日后,讓她身邊嬤嬤多提點她一些就好了。”
“她不懂事嗎?我看她懂得多的很!都會給坤哥兒吹枕邊風,讓他跟著違背我的話了,她這是長本事了。”宗氏不咸不淡道。
尤嬤嬤聽了低頭,沒敢再接話。很明顯,大奶奶已經對三少奶奶不滿了。她這個時候再幫著許氏說話,那就是有心惹大奶奶不快了。
“我倒是沒想到坤哥兒是個耳根子這么軟的人,被吹點枕邊風,就開始犯糊涂了。”
將寧旭過繼給寧脩。但凡有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謀算罷了。其目的,不過是為挑起大爺對寧脩更多的不滿,為讓他們父子關系更加惡劣而已。
就寧脩的性子,在這京城之中哪個不了解?那就是一個六親不認的,跟那牲口一樣,說尥蹶子就尥蹶子。
將寧旭過繼給他,就是她真想,寧脩怕是也不會讓她如愿。
所以,寧坤和許氏擔心實在是多余。因為,寧脩根本就不會要寧旭。
“大老爺…”
“奶奶呢?可在屋里嗎?”
“是,奶奶小憩剛起身。”
聽到外面聲音,還有那急匆匆的腳步聲,宗氏抬手理了理頭發,低頭整理一下裙擺,看到胸前微松的衣襟,卻是沒去整理,任由那雪白肌膚若有若現。
看到一身藏青色長袍的寧有壯走進來,起身,笑盈盈的迎上去,“老爺,您回來啦!”
沒錯,就是寧有壯。
這就是寧脩父親的名字。
這名字無論是跟他身份,還是跟他長相都不搭。但,卻真是老夫人費了心力給取的。寓意是希望他壯實,結實的長大。
只是,寓意再好,也擋不住寧有壯從心底里的對這名字的嫌棄。
要想看寧有壯發怒。簡單,喊喊他名字就行了。
“你身子嬌弱怎么沒披件外衣就出來了?”寧大老爺伸手扶住宗氏,滿是疼惜道。
“今兒個天氣有些悶熱,所以就沒穿。”說著,看著臉上帶笑的寧有壯道,“老爺好像心情很好。可是有什么喜事兒嗎?”
“是,是喜事兒。”寧大老爺說著,將手里的信遞給宗氏,笑著道,“過繼的事兒,寧脩他同意了。”
聞言,尤嬤嬤一驚,侯爺同意了?這,這怎么可能?
宗氏亦是同樣的心情,驚疑不定,“老爺說的是真的嗎?侯爺他真的答應收寧旭為繼子了?”
“自是真的,這信上可都寫著呢!”寧大老爺說著,捋著那打理的精細的胡須,滿意又得意道,“寧脩那混小子,現在也總算是知道好歹了。”
“看老爺說的,侯爺什么時候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了。”宗氏笑著說道。
“除了這一次,他什么時候知道好歹了?”提及寧脩,寧大老爺全是不滿,滿是傾訴的欲望。
聽寧大老爺老生重彈,數落著寧脩種種的不是,宗氏低頭看著手里信函。
同意!
看到這兩個大字,還有寧脩的印章。宗氏直皺眉,寧脩竟然會同意?這可跟她預想中的結果完全不同。
但,宗氏感覺,寧脩應的這么爽利,定是有什么盤算。
只是,他在盤算什么呢?
宗氏擰眉,沉思。
“侯爺,這事兒交給蘇小姐處理真的沒問題嗎?”莫塵看著寧侯,滿是不放心道。
雖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他總感覺蘇言不靠譜。
因為那個女人連自己兒子都坑。
想到那天下雨,她自己踩到坑里,弄了一身的水和泥濘。然后,跑去換過衣服,站在坑的對面,對著小公子道…
“呆呆,來從這邊過,這里水淺。”
對自己娘深信不疑的小公子,當即就跑了過去。然后,穩穩的掉到了坑里,水直接埋到了胸口。
而她站在那里笑的樂不可支。最后還把臟了的衣服都丟給小公子去洗!
莫塵想起這些,都覺得無語。從來沒見過這么當娘的。而小公子之所以這么孝順,說不定十有八九都是被逼的。
包括他那聰明勁兒,或許都是因為被自己釀坑的太多的緣故。
現在,宗氏慫恿大老爺將寧旭的兒子過繼給侯爺,明顯是不存好心。
可蘇言竟然讓主子同意。
而侯爺竟然還聽從了,真的寫信回去了。
這讓莫塵完全不懂了,甚至懷疑侯爺是不是糊涂了?被蘇言的花式非禮給親糊涂了。
雖不知道蘇言到底想干什么。但,總感覺她在坑侯爺。
寧侯淡淡道,“若是她那個腦子,能想到的只有非禮本侯和坑兒子,卻不懂得禍害別人。那么,她那顆腦袋也就沒留著的必要了!”
莫塵聽了,眼神閃了閃,垂眸,對寧侯的話,他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那就是蘇言坑小公子,或非禮他,均已不算是犯罪了?
寧侯看著不遠處,帶著呆呆一起摘野果的蘇言,道,“去,把蘇言給我叫來。”
“是。”
莫塵應著,朝著蘇言走去。走著,心里腹誹著:之前讓人少在他跟前晃悠的是他。現在,動不動就喊蘇言過來的,好像也是他。
所以,侯爺這出爾反爾的態度說明了什么呢?
莫塵思索著,帶著蘇言走到寧侯跟前。
“侯爺。”
蘇言看著寧侯,等他下達指令。
寧侯上下打量了蘇言一眼,最后盯著她發髻,開口道,“誰給你梳的?”
蘇言聽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婦人頭,“王嬤嬤給梳的。”
“是嗎?”
寧侯應的漫不經心,心里感覺怪異。
她梳了個婦人頭,為何他莫名的跟著生出一股為人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