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府。
韓爌,劉一燝,楊漣皆在。
朝會結束之后他們幾人便一同來到韓爌府中,商量熊廷弼到來后的對策。
韓爌端坐在大葉紫檀木桌后面閉目養神,看起來有些困乏,畢竟在朝堂上站了許久,身子還是有些吃不消。
思慮之間,韓歡看了一眼楊漣,心中有些不悅:“都是積年老臣,但也太過毛躁,行事起來,只顧意氣用事,思慮不周,方才朝堂之上步步緊逼,心狗急跳墻。”
手指在桌子上緩慢的敲擊著,那聲音一下下的,如同水滴滴落,在寂靜的書房內顯得有些令人不安。
這大葉紫檀木還是數年前從南的交趾國上供而來,萬歷皇帝給韓歡的賞賜,用起來好不好不重要,關鍵是象征意義非同凡響,皇帝御賜,滿朝文武,不過一手之數,足見韓歡在圣上心中地位。
書房的另一邊,楊漣和劉一燝互看一眼,神色之中有些焦慮,不知道韓爌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不話,房中的氣氛有些沉悶。
半晌,劉一燝有些忍不住了,剛剛端起的茶杯又緊接著放下,看著韓爌開口道:“虞臣,現在讓熊廷弼上京是好事一件,借此機會,由袁應泰接替經略一職,正好一掃積弊,重振大明在遼東的威勢,”劉一燝頓了一頓,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但是為什么讓那李元上京呢?”
楊漣此時也開口道:“那熊廷弼于李元有知遇之恩,兩人同氣連枝,現在讓兩人一起上京面圣,如果被那李元攪和,以只身解圍之功,為熊廷弼開脫,那想要治罪熊廷弼,機會可就渺茫了。”
韓爌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多年老友,眉宇之間充滿了愁緒:“文孺,心黨爭誤國,我們扳倒熊庭弼的目的在于掌控遼東,而不是要真的將其置于死地,現在熊庭弼與李元皆離遼上京,那么整個遼東已經沒有人可以遏制袁大來了。”(大來為袁應泰的表字)
“我東林黨為民請命,為國家社稷奔走,所提所倡皆為利國利民之要務,為何得不到這些讓理解與支持?”楊漣一臉的痛惜:“拆臺者有之,詆毀者有之,浙黨,楚黨,權閹皆有所掣肘!”
“快了,我們的機會快來了!”韓爌盯著桌子上明黃色紗燈內得昏黃火焰,焰火得生命已經無多了。
“那熊廷弼上京后我等如何應對?”楊漣站起身子,看了看兩位同僚:“季晦怎么看?”
劉一燝捻了捻稀疏得胡須,半瞇著雙眼道:“自然是遠離北京城,越遠越好。”
一地之經略,煙瘴莽荒之地肯定不行,但是也絕對不能留在北京城。
“南直隸是個好地方!”韓爌和楊漣異口同聲,意味自明。
“哼,損兵折將,畏敵如虎,有一個南直隸給他養老已經是最好的歸宿了!”
“那李元呢?”劉一燝上次作為欽差前往遼東,與李元見過一面,雙方人馬差點起了沖突,自然對其沒有什么好印象。
“對于李元還是拉攏為主,看看能不能為我所用,”韓爌身子微微靠后,倚著梨花木:“遼東局勢綿延,正是用人之時,從以往的戰績來看,那李元還是有名將之風的,未來不定可以達到名將之列,也是我大明之福。”
“此子野心甚大,些許恩惠,可打不動這位新任的鎮撫使大人!”劉一燝冷哼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對于李元的不屑,憑借運氣得來的一兩場勝利就身居高位,如果沒有熊廷弼從中吹風,劉一燝可不相信一個布衣子能夠平步青云,晉升如此之快!
“對啊!”韓爌點零頭:“已經是一路鎮撫使了,我們能拿出來交換的不多!”
“也許人家早有定價了!”劉一燝點零桌子,壓低了聲音,向著皇宮方向掃了一眼:“遼東時,那李元與王全走得很近,也許是皇上授意......”
“李元一介武將,還能翻不成?”楊漣摩挲著手中的青花瓷杯:“武將在我等手中只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角色,用不著如此大動干戈地專門去挖空心思討好吧?”
“給他面子,就要接著!敢不配合?御史臺是吃干飯的嗎?”楊漣面色冷峻,他的政治抱負已經和東林黨完全結合在一起,不允許出現一絲的威脅與差錯。
楊漣畢生心愿國家強固,圣德剛明,億兆百姓安居,四海升平,海內長享太平之福,縱死亦不悔矣。
同時,誰要是成為這條道路上地阻礙,他楊漣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近期陜甘等地地流民越來越多了,陜西巡撫劉壁山已經接連上了三封奏本,明日請內閣拿一個章程出來......”
完遼東事情,三人又開始商量陜甘地區近期地事件,東林黨在各個地方上都有同僚,相互之間經常有書信往來,給朝廷地奏本是一份,給在京的東林掌門人又是一份。
大明疆域千萬里,總是有辦不完的事情。
三人一直談到亥時才堪堪散去。
等下人將茶水收拾端下去,韓爌一個人坐在書法房中,沒有讓茹上蠟燭,就在黑暗中默默地坐著,好像在思考著什么。
圣子龍御賓之時,就是東林黨全面掌權之時!
方才的談話中,韓爌已經將話的很直白了,從楊漣和劉一燝的神色中,他們兩人顯然也已經聽出來了。
“但是這個時間是什么時候呢?”韓爌心中總是有一股危機感,東林黨披荊斬棘,數十年才有了如此局面,不亞于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但是韓爌總有一種感覺,最后不要被人摘了桃子才好。
“朝中應該沒有人能夠威脅到東林黨了,民間輿論更是由東林黨牢牢把控著,武將?”韓爌腦海中突然蹦出李元的名字,雖然從來沒有見過李元,但是這個年輕饒名號在京城還是異常響亮的。
“武將更不足為懼,”韓爌手指一根根地曲起,心中計算著是否有遺漏的人物:“等那李元上京來,親自看一看,是否可以一用。”
“東林黨的全盛時代要來了!”韓爌嘴角微微揚起,雖然身處黑暗中,但仍然感覺光輝即將到來。
如果李元此刻在韓爌的身邊,一定會插上一句:“韓大人,您漏了一個權閹!這么一漏,幾乎把位于權力中心的東林黨人全數推向了滅亡。”
畢竟,狗咬狗,越激烈,當然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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