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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5章 曹丕審問漢獻帝

  呂嫻清楚,一旦攻城而不下,郭嘉就得如意了,而一定要攻城拿下,這些人,可能就成了犧牲品。

  非常殘酷。冷血。

  而軍人是不能夠在戰場上發揮同情的。如同鐘東戰場上,你越同情敵人,死的越快。

  這些人,你若把他們當人,他們還是敵人,雖是賤民,卻也一定會傷害你的軍隊。這些人,你不把他們當人,一一殺盡,只怕第二個董卓的名聲,就會傳的沸沸揚揚。

  封建戰爭,冷血又很恐怖。在戰場上又能講什么武德呢。

  所以仗得打,而話語權也得奪。

  她拿了一個擴音器,站到了馬上,對著城內喊道:“…溫侯與我皆是為守衛天子而來。并非屠戳百姓之流!敬告城內百姓,速速遠離城墻,以免誤傷。徐州軍,不欲傷及平民百姓。且速速避險。汝等為漢民,我與父親也為漢臣,絕非敵對!望各民知曉,速往城中撤離,我軍只攻城墻,絕不發一箭一矢往內城,切勿慌亂!”

  “尤其是此時打砸搶而栽贓于我父女者,皆為國賊,我徐州尚未進城,此等趁亂傷民之人,不如殺之!”

  躲不躲的,她也不能影響了,但話要先放出來,也好別人栽贓的時候有個掰扯的空間。

  擴音器的聲音是很尖銳的,而會傳播很遠,音域是沒有很渾厚很寬,然而,它的穿透力極強,像魔音入耳。像天外來音。傳到許城內,對于百姓的影響,可想而知!

  先前便已經有很多關于徐州的音訊傳入許都,特別是在底層關于很夸張的成分極多:比如,徐州有一火炮,可以射發雷火,能把人燒焦,曹軍很多都敵不過,所以曹軍當初才有那場敗仗而歸。比如,徐州的兵個個都是巨大,威猛無比,抓起一個吃一個人,那都嚼著不帶骨頭。再比如,徐州有許許多奇奇怪怪的兵器,能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就很離譜,什么傳言都有,傳的比當初黃巢軍還夸張。

  而這些流言也立志將徐州軍隊塑造成這樣的殘暴形象。

  民間是沒什么道理可講的,本來傳流言的時候就巴不得往夸張,神話那種程度上去扯,更加上許都有意無意的默許,渲染,再加上呂布本就是董卓義子的這層摘不去的身份,也塑造出來的徐州的形象,能好么?!

  原本百姓對于這些的聽聞,再次加工,傳播也只是當成一件稀罕事去刻意的夸大,當成奇事一樣去的。但是萬萬沒有想過,這些人會打進來啊。當稀罕事變成恐懼本身打進來的時候,那種恐懼就深入人心的可怕了。

  至少這魔音一般的聲音傳入他們耳膜的時候,百姓們的臉上都是茫然加上恐懼莫名的。

  “徐,徐州軍要殺進來了…快,快逃啊…”他們開始往內城涌,然而阻攔他們的卻是更兇悍的曹軍。

  “你們要干什么,內城是天子所居,賤民不得入內!退后,退后,否則以謀反罪論處!”曹兵上下各個都很緊張。他們都是天子禁衛軍,然而事實上卻是曹操最可信任的一支力量。

  內城各門都已經封閉了,而守內城的主心骨正是曹丕。

  曹丕看著這境況,眉頭緊緊鎖死。

  “拜見中郎將!”有將士急速而來,道:“百姓已被恐嚇,徑往內城狂奔而來,倘不采取措施,他們突破內城門,恐怕我軍力量將被他們牽制,那時內外門皆守不住。會造成很大壓力,還請將軍定奪。”

  這是要方案的意思。

  曹丕道:“父親最晚還有多久能到?!”

  眾人面面相覷,道:“很久沒有接到丞相之信了,恐怕在路上不宜來信。”

  然而他們心中清楚,曹操的個性就是詭詐多端的,就算有信,也未必真實,他向來喜歡藏著一手。就算有信說快來了,也許還很遠,如果有信說還未至,也許早就已經近了。

  能守在內城的,沒有一個不是曹操的精銳,沒有一個不懂曹操。想到曹操的手腕和心術,他們還是會一凜,哪怕他不在,威懾也依舊是在的。

  曹丕道:“我不怕城被攻破,反而更怕城內反倒思起嘩變,內城如何?!”

  “這…”諸將道:“略有心亂之輩,在嘩眾取寵,意欲迎呂賊入城,而且這類人并不少。”

  “比起這些賤變之變,內部人心亂,更為麻煩。”曹丕道:“若是丕守不住內城人心,只會更加混亂。”м.щёχυёЭ4.cΘмoο﹏

  “中郎將之意是?!”諸將道。

  “這內城之守交由汝等,當采取手段逼迫他們退后,”曹丕道:“丕去守天子宮外!若有事,立即去尋軍師祭酒。爾等務必力保內城!”

  “是,愿以人頭作保,我等在,內城在!”眾將領命。

  曹丕匆匆的下了內城,縱馬往天子所居去了。

  “天子廷外,何人敢縱馬馳騁!?”有一黃門沒有看清是曹丕,出聲尋問。卻被曹丕一鞭打倒,騎著馬從他身邊縱過去了。

  那黃門捂著臉躲到墻角,差一點沒有被踩死。他再不敢吱一聲,哪怕臉上血流滿面,此時也是縮著,一動不動。

  若是平時敢這樣冒犯曹丕,早被他身邊人拖下去打死了。不過今天實在是沒人顧得上與一個黃門計較,紛紛隨著曹丕進了內宮。

  這時才有小黃門將那黃門給拖到了一間宮室之中,看他傷成這樣,便哭了起來,卻不敢太大聲,只是小聲啜泣著。

  內宮黃門,低賤不如奴。以往得勢的時候,外臣誰敢對他們大呼小叫呢?!如今,竟是連最低等的馬奴都不如。

  所謂的宮墻角落里墻皮都已斑駁脫落,細碎的地方長滿了苔類青色的東西,顯得更是晦暗與陰暗。墻角都是陰暗的,頹廢的,雖為皇宮內室,其實早不是當初那個巍峨的漢帝所居之所了。漢帝隨著權勢幾遷,宮室燒的燒,毀的毀,所處之境,與城外賤民的區別甚至都不大。不過是囿于其中,難見往日之盛。

  自漢室式微,民如畜,帝王如牲,民不聊生,活的卑賤如泥。大勢之下,人人如此!連帝王都如此,而很多所謂往日尊貴的附庸的日子自然也更難過。

  曹丕一徑跑進宮室,眾黃門無一人敢攔,曹丕已徑到漢獻帝面前。

  曹操對天子尚且還有幾分好顏色,但曹丕卻完全不會。他是二代,心里有所倚仗,只會更狂盛。

  他蔑視的一步走向漢獻帝。

  漢獻帝唬的臉色都微微變了,雖然知自己是帝王,卻更深知自己是毫無尊嚴的帝王。他再如何,也只是人,哪怕很自律,也很有尊嚴,然而,人,在這種處于劣勢的情況之下,能不怕嗎?!

  他不禁往后退,道:“愛,愛卿,你待如何?!”

  曹丕看著他,心中當他只是一顆被圈起來的豬,哪有半絲的尊敬。他為刀,而他為豬,隨時可以變成豬肉,這種主宰的主次之分,讓他臉上都不禁浮現出戾氣來,他摩挲著刀,不動聲色的問,道:“呂布父女言,他們奉詔而來,不知天子可知,奉的是什么詔?!”

  漢獻帝啞然失色。面色再藏不住心中的恐懼和尷尬。

  曹丕道:“陛下還是早早交代,是誰拿了天子的詔書出的許都方好。是誰,是何時出去的。最好好早早交代清楚。否則,陛下身邊所有人都有嫌疑,一個也保不住!”

  漢獻帝道:“你,你敢脅迫天子!?哪有,哪有什么詔書?!”

  竟欲噬口否認,無論如何是想要保住身邊的人再說。

  曹丕心中哪不明白,道:“陛下說沒有,就一定是有了?!陛下真不肯說嗎?!”

  漢獻帝斥道:“我不要胡攪蠻纏,隨便誣人!”

  “來人…”曹丕道。

  身邊將領俱都來聽命,“將天子身邊近身黃門俱都嚴刑拷打,將新近一年里,天子所見的所有人全部呈上來。后宮也別放過。今日,若無結果,丕便不離開!”

  “是!”眾將如狼如虎一般的往各處去了,宮內頓時一陣鬼哭狼嚎,全是慘叫。

  這一幕,雖不是第一回了,然而漢獻帝還是駭的面無人色,指著曹丕道:“你,你,亂臣賊子…”

  曹丕上前壓下了他的手,笑道:“陛下是有教養的人,怎么能學民間小民指著人呢?!臣是忠臣,呂布父女作亂,在城外,臣守著陛下安全,當然是最大的忠臣。陛下如今被外臣糊弄,竟然忠奸不分,被真正的亂臣賊子哄去了詔書,此等誅心之賊行,怎么能不審出?!陛下身邊出了奸佞小人,才是大事,才是重事,臣務必會審出。必不叫陛下失望才是。如此之時,陛下該與臣守望相助。切勿為小人而自誤。”

  漢獻帝被氣的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像是那種文弱書生,一句臟話都沒有說過,一句罵人的話也不會,連氣勢也被曹丕壓倒,到最后只能像個菜鳥一樣,雖悲憤而無余事,只能任由著這憤慨主宰了自己的心,眼睜睜的看著曹丕的眼神,然后一點點的挫敗的低下了頭,頹唐的坐到了地上,也不知是哭還是笑,看著這一幕一幕,入耳的是撕心裂肺的尖叫,還有陛下救命的求饒聲,可他卻什么也做不了。

  這種情況,漢獻帝能沒瘋,都算是心理素質極強,極能忍的了。

  他是漢室頹然以后的皇帝,所謂尊嚴,也漸漸的隨著漢室的垂幕之態而幾趨于無。

  可是,皇帝是沒有任何退路的,他甚至都不能成為一個平民,他想要的注定得不到,他想退后的,也注定不可能做到。哪怕做一個自由的平民,也是奢侈,而等著他的無盡的便是這樣的忍耐。一忍再忍。忍無可忍。

  像極了懦夫!

  曹丕笑道:“陛下不說沒關系,臣會叫他們說的。陛下是天子,自然有不開口的權力。”

  但是,你可以不開口,我會讓你身邊的人開口,直到把你身邊的親信全部扒光。讓你毫無尊嚴!

  漢獻帝臉色煞白,他知道,隨著呂布父女的攻勢,今天,遠遠不會輕易結束!

  曹丕是不會讓呂布父女接觸到自己的。

  如果,呂布父女真攻進了城,曹丕一定會帶自己撤離。

  曹氏父子怎么會放過自己呢?!漢獻帝心中不禁一陣絕望。

  到他這一步,就算連躺平也做不到。竟是只能任人宰割,欺辱到連尊嚴也是奢侈。連死,也做不到…

  “將軍,宮外有幾位大人要求見天子…”將領們道。

  “這個時候求見,也是巧了?!”曹丕似笑非笑的道:“莫非也是來保護陛下的嗎?!”

  “去傳進來!”曹丕道。

  漢獻帝已是面無人色。

  以伏完為首,身后諸多文臣盡皆進來了,看到曹丕只是稍愣,但似乎并不意外,便忙給漢獻帝行禮,又與曹丕行禮。若論品級,他們當然比曹丕的官職高,然而職場之上,若只論職位高低就不對了,得看對方是誰的兒子。所以,哪怕身為漢臣,品級都不低,在曹丕面前也低人一等。

  曹丕也一一受了,只道:“諸位大人有心,知道呂氏賊人在外,這才來護佑陛下嗎,竟與丕想到一塊去了。”

  伏完笑道:“將軍有心,若無將軍在此,老臣等恐怕也會不安。”

  “是啊是啊…”眾臣也都紛紛附和。

  曹丕笑意很深。你來我往的套路套話,十分不吝。一切人仿佛對于眼前的慘叫都像沒發生似的。身為漢臣久了,這些年的風風雨雨什么沒見過,只要沒露餡,便能假裝一切無事發生。這是身為漢臣最基本的政治素養!

  “幾位來的正好,丕正在審問這些內奸,”曹丕道:“那呂布父女口口聲聲說是奉詔討賊,只不知討的是哪個賊,奉的又是哪個詔?!若不審問清楚,許都漏成篩子了都不知道。這詔,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何人何時帶出,經過誰手,這些不都是許都的內奸。若不尋出,只怕諸位與我都坐立難安吧?!”

  伏完道:“呂布是董卓賊子,本就是賊詐之流,他來攻城,必要有名,也許只是詐稱有詔而已。若是大做文章,恐怕正中其下懷。可就中了他的計了。大人,此時還是不要動天子身邊為好。不如等退賊之后,等丞相回,再細細徹查不遲。”

大熊貓文學    三國呂布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