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1111章 雖為兄弟命不同

  公孫康因外放,與一些街霸豪杰什么的來往頗多,再加上遼東這個地方有海,他這才了解的多。其實他私底下也包庇了一些海匪,在海上搞點收益當軍費的,只不過不敢公開的弄,大部分利益,都給那些人去了,自己收到的其實極少!這個亂世,軍費開支真不是貧寒的遼東能供應得上的,不設法弄點外快,怎么供應得上開支?!光靠土地和人口的產出是真不夠啊。遼東這一帶雖然也不算貧窮,然而因為氣候的原因,種的東西一年只有一季,兩季那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地貌復雜,所以,很多都種不了地,只能用來種樹,樹又不能種果樹,因為氣候不行,說來就可氣,再加上朝廷向來都是罪犯發配遼東的,搞的這一帶的民風更是混亂不堪,不光軍費開支大,連公共的管理方面也開支巨大,動不動要抓劫匪,什么搶殺的犯人啥的,開支巨大。

  而這里,又近海,還有海上來的匪患要處理。這開支能不巨大嗎?!

  說這遼東貧寒是真的一點不夸張。一般良民不來,所以這里的人口也就豐足不起來,人口不足,這土地產出就少,交稅的人就少,這就窮啊,而開支又巨大,不搞點錢怎么整活這遼東?!

  還有高句麗時不時的惡心一回,還得打打仗,雖說大仗還沒有打吧,但是小騷擾不斷,公孫父子是打算徹底的搞一回高句麗的,但沒錢啊。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遼東的漢子們難道就弱嗎?!個個都是惡賊一樣的發配來,若是能吃公糧加贖罪,誰不愿意立個功變為良民,還能得點封田,蔭及子孫的?!

  遼東是真不缺打仗的人,但缺糧缺錢缺兵器。

  別的不說,這里的地形是極為復雜,沿海嘛,得有船,一條戰船造價驚人,這種戰船還不能是江邊的那種船,那江東造的小船肯定是不能在海上用的,因此這船要錢多吧?!又多山,器具得要多吧,打鐵是不是錢,更別提戰馬和防護用具了。現在戰亂,戰馬供不應求,好一點的戰馬,都能開出天價來。

  這個時代,沒馬你還打個屁的仗?!

  所以遼東說好也好,這里黑戶多,罪戶多,那基本在這里可以實現某種自由,因為官府也管不過來,基本就是半躺平的狀態,只要不結聚成眾,一般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算了。說遼東不好,是真不好,這里太亂了,殺人越貨的不知道多少,所以很多商隊,都不愛來,來的多數都有護衛,而且都是大商隊,這一種也不好惹。因為來的人少,這價格方面不就被壟斷了,他們說啥價就是啥價。

  搞的遼東的經濟真的一團糟。有時候都搞不清楚到底誰是韭菜,公孫康常有一種被這些大商隊給割了韭菜的感覺。但這些人來頭都大,有些是幾個大家族組合起來的,得罪不起,就只能忍。

  不能說,一說就苦不堪言。在外面有多強,其實取決于內力,內力虛弱,就那鳥樣,在外面能不慫嗎?!所以公孫公子就在遼東窩著,打是真能打,但沒錢是真沒錢,慫也是真慫。袁紹來了怕,曹操發令來了也怕,現在徐州興起,他們也怕。搞不過他們,個個都有錢又橫,還能打。他們頭不敢鐵。

  現在公孫度問起來,他才想起來說上一說。

  公孫度在那拍腿,若是能公然的搞一些,賺點錢。好家伙,哪用得著在地里摳食,與民搶稅賦,天天苛刻小民?!

  若有錢那曹賊也就犯不著去挖人祖墳發死人財了。不都是沒錢給逼的嗎?!

  “怎之前不提?!”公孫度道。

  公孫康嘆道:“若非是被逼無奈,并不愿意與海上那些匪類為伍。終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兒子便沒敢與父親提及。”

  公孫度聽了便不語。哎,當諸侯也不好混吶。連曹賊都得去挖墳搞錢,他們去與海上匪類搶飯吃,也無可厚非。

  罷了罷了。不追問最好。

  公侯這類人,就得有藏污納垢的心胸,有時候很多事吧,也知道禁不住,干脆就裝起了瞎子,只會自欺欺人的想,反正這些臟事,別弄到我眼皮子底下來就成,管你們怎么撈錢。

  “那便依我兒之見,收留袁熙,以賓禮相待。以后,以后等許都有消息了再說…”公孫度沉吟道。

  曹操贏了,就把袁熙的人頭送去,徐州贏了,就當與徐州交個好。哎。雖都是天下諸侯,名份上是沒什么大小之分,可是有實力強弱之別啊,對比起那些個大諸侯的實力而言,遼東,實在是弱的可憐。好一個慘字了得。

  到現在也得看人眼色行事。實在是能力有限,支楞不起來!

  公孫康應了,道:“…那,父親需要見一見袁熙嗎?!”

  見還是不見,這真是個難題,連公孫度也被哽住了,左右為難,見吧,萬一以后要殺他,這就…見了面難免要套套近乎,稱兄道弟,稱侄喚賢的,這以后說翻臉就翻臉,唔,未免難看。

  若是不見呢,司馬懿說了要保此人一命,萬一以后袁熙得了重用,他如今這個不見的事,豈不是很尷尬?你說好人做了就做到底唄,這做一半可能還得到人的怨恨,這就…

  “當年重耳路過衛國,衛文公連見都沒見,結果后來就惹了禍事…”公孫度一臉苦相和糾結,有點掙扎,道:“我裝病若何?!”

  “這…”公孫康有點無奈。

  祭出裝病大法,也沒啥用啊其實。誰不知道這個潛規則,就是不想見的意思。

  “罷了罷了,見就見一面,將來若翻臉,便是我被罵也無所謂,本就不是什么強主。便是被罵反復,豁出點臉面又算得了什么?!”公孫度道:“我兒親自去迎進來,安排好舍館,不可虧待。”

  公孫康道:“是。既然要迎,我公孫氏也博一個收留袁氏子的美名,才是一舉兩得!”

  公孫度點首,隨他去操作。

  公孫康親自去迎袁熙,袁熙一眾本來很是忐忑,雖去了信,但怕公孫父子無情不肯收留。畢竟,袁紹已敗,人死威消,袁氏的威重還有沒有用,都不好說。但沒有料到公孫康親自來迎,并且安排到了館舍去居住,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甚至還準備了宴準備招待他們。

  袁熙稍微松了一口氣。

  甄宓與他商議道:“將軍晚上赴宴,定要小心,只恐有詐。萬一有什么陷阱,這…”

  “應不至于,公孫康說司馬軍師親書一封,他力保我們到處,必不會有異。”袁熙這個輕信的毛病,是改不了的了。袁熙道:“若是要殺我,何苦勞頓這番心力?!況且,熙本就是走投無路之人,殺與不殺,又有什么區別呢?!倘若要殺我,路上便能殺了,何苦要這般?”

  “公孫父子既愿迎我們進來,若是宴上要設伏,難免要落得惡名,與其如此,還不如收留我,”袁熙到底是沮喪的,或者說是對自己是消極的一種態度,道:“如今熙是一廢人也,殺我又有何異,與宰羊并無區別。”

  說罷一陣苦笑。

  甄宓知道他一向自視甚低,想要安撫他也不知道說什么,這一路來話都說盡了,她也累了。知道他消極,便與他部下的人商議,道:“宴上倘發現不對,保著將軍出來。”

  眾人道:“縱不惜一死,也會力保將軍。”

  只是他們心中都清楚,他們是入了窩的羊,人家若真心要宰,便是奮力殺出府來,又如何呢?!這座城都是公孫父子手里,是逃不掉的。

  昔日坐擁幽州,哪里料到過會有這樣的境地和局面?!

  因此不僅是低估了自己,更喪氣的覺得殺了自己也無用,這就是袁熙現在的狀態。這還是把人往好處想了。他的生死,到現在,事實上早已經不由自主了,他自己都決定不了,而是由著局勢決定的。

  甄宓看著越近黃昏的天色,就很是擔憂。

  古人宴賓客一般都是黃昏到晚上的時間。禮數上就是這么規定的,尤其是喜事之類的,是陽陰相交的時刻最為適宜,利于相交。而宴賓客之禮也差不多吧,就是黃昏近夜,掌燈時分,最為合適。

  彼此張燈結彩,十分美好,仿佛一切都無有發生,昭示一切太平。

  這個時候的燈燭之光,也別指望有多明亮,再加上那賓客的桌案離的又遠又長,無非就是起身,敬酒,然后再聊個天,稱個兄道個弟,再觀一觀歌舞,這禮數也就走下來了。燈光昏暗,看不清彼此的表情,是最適合舉辦大事的。尤其利于管理表情。

  反正套路就是這么個套路,就得這么來。

  公孫度是親自出迎,迎了袁熙進來,然后分賓主坐下,又客客氣氣的說了一道官話,也可以說是廢話,然后喝喝酒,吃吃席,聽聽歌也就完事了,等公孫康親自將人送回館舍,這事也就結束了…

  說實話,袁熙和他的人都累,公孫度和公孫康也累。

  等完事了,甄宓才松了一口氣,因為今天公孫夫人還送了不少吃喝用度的東西來,這也是禮數,意思就是來了不用愁,吃穿用度,包管無不盡心,公孫氏全給包了。雖未見她吧,但友好就是表達了。這個時代,還沒有后院社交,除非必要,一般很少是有后院社交的。主要還是戰時,為了安全起見,這一類,基本上只有對親近的下屬才會使用,如嚴夫人見一見高順他們的夫人女兒什么的,或是江東吳老太見一見臣子的兒女,小輩,夫人啥的,其實都是社交…

  反正就是養著吧。按套路,哦,是按禮數來便是。

  公孫父子這才剛安置好袁熙,才松一口氣呢,結果又一個燙手山芋來了。

  “袁尚的信?!”公孫度吃了一驚,看著公孫康糾結的表情,道:“…他也來了?!”

  公孫康露出一抹苦笑,道:“人還未未,信先至,說是要來此處投奔父親,見一見袁熙。”

  公孫度趕緊拿了信一觀,心里便不太舒服。這信是袁尚身邊的人起草的。居高臨下的氣味十分明顯。與袁熙的人的態度完全不同。

  袁熙還是很謙和平靜的,他身邊的人也都很老實,基本上沒有頣使氣指的人。

  可是袁尚明顯不同,這副高高在上的氣度,就很令人厭煩。

  公孫度立即就皺緊了眉頭,道:“看看這信,還想反客為主不成?!他想進城,做什么美夢呢?!”

  公孫康接過信,道:“他手上有兵馬,并非無助之人。再加上又得了袁紹遺命,收留他,后患無窮。除非假意迎他入城,立即殺了他。才能免我父子禍難!”

  “可是,殺他一人也不妥啊,”公孫康道:“殺了他,便是得罪了袁熙,沒理由兄弟二人殺一人留一人的道理。兒子以為,不叫他進城,是最穩妥的法子,為免他來叫我們遼東難為,兒子立即去信,將他逐回!”

  “逐回,逐回,不必客氣!”公孫度也不怕得罪袁尚,反正袁紹都死了,袁氏只剩下袁譚還有實力,他們又不和,只要不是生死之仇,他不迎接難道還能怕袁氏的人報復不成?!

  今時不同往日了,叫公孫度還要顧忌著袁氏的實力的時候可過去了!

  公孫康點首,領命自去了。自去回信拒絕袁尚不提。反正言中是毫不客氣。

  要不怎么說,人一旦被架上高臺就下不來呢。彎不下腰,何嘗不是另一種悲劇?!地位越高,越正統,還是越謙虛才好,才能有些余地。否則真到了要命的時候,人人回踩一波,那是真的可悲可泣。

  袁尚再不曾料到會被回絕,見到信是既生氣,又惱怒,他背對著河水,有一種走投無路的感覺,看著那波粼粼的水,恨不得投身進去,也算是歸宿。可是,這般自絕,終究不是英雄所為。

  天地茫茫,他竟無處可走。

  眾人面面相覷,問他,“主公,還去遼東嗎?!”

大熊貓文學    三國呂布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