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這樣說來,這個女小將,武藝得有多高啊?!說的這么輕描淡寫。戰場之上如此嚴峻之下想要偷襲,多難吶?!
紀靈愕了一瞬,點了點頭,淡定的道“我知道了,若遇有江夏兵于外散落者,必收攏之加以用。”
紀靈一面吩咐人在城外巡視的時候若遇到江夏兵就收攏進城,一面則叫人立即去準備糧草,又派將護送。
高二娘告退出來,眾將忍不住都圍著尾隨了過來。
軍中嘛,有時候是敬畏強者的,但是強者若是態度不好,或是傲慢,那本領再強,也沒人鳥你。
但是若是好相處,別說是女將的,就是一只狗子豹子,其它人也都會與之相處愉快。
所以很快就有人圍著高二娘去了較場上,瞬間就忘了她是女兒身了。軍中是以本事說話的。都纏著問她是怎么擒到孫策的,然后又不信,要與她較量身手!
因她有傷在身,便也沒有近身較量,只是騎兵彎弓搭箭,那身手和箭形都震驚了很多人。
魏續也略有點怔然,這身手明顯與高順不是一個路子的。
這般弓的使用精巧,頗有些當年呂布的風采。
紀靈在大帳中瞅見,對身邊同樣好奇關注的謀士嘆道“…此女用弓手法,與靈不相上下。真是青出于籃啊。一代備有才人出!”
紀靈挺感慨的。徐州不光有老一代的戰將,還有新一代的上來了,不至青黃不接!這樣的出色的,難得一見。
更難得的是,用人不拘男女,實屬心胸廣闊。
軍中嘛,就算有偏見,但是,有才之人,有本事的人,就算是女將,也是能折服人的。
紀靈實不是迂腐之人。
就算是男子,沒本事,長的繡花枕頭,他也不會多瞅一眼的。
有如此絕技的女將,讓紀靈感慨不已,道“…昔年霍去病,也是此般年歲,年少成名,戰功赫赫…此子一戰而擒孫策,名震天下,其功,何亞于此?!蓋世之功也!”
眾文士皆笑,道“將軍的競爭者都很強啊。徐州多有強將…”
紀靈直到此時才哈哈大笑,眼中帶出微微的光來。
為什么?!
因為一人強,但是整體敗,一人再強,也無用的。而眾人強,整體能勝,所有人都會贏得榮耀。
這才是戰將真正的追求!強者必要安于廟堂,戰功所立才有所附。
紀靈心里其實挺震憾的。這是從不曾有過的感受。
文士們看著大帳外的較場,也頗有些移不開眼睛。
為什么?!因為一戰而能擒孫策的人,身上是會發光的。而這種光,是所有從戎的文武畢生追求的東西。
而這光,被如此年輕的小將而得,真是了不得!
高二娘與紀靈帳下諸將較量了一番,既不以才壓人,也不會短自己志氣,較量有度,十分有胸襟,因此,諸將與她很快就說笑開了,迅速的熟悉了起來。
高二娘本身就是爽朗的性格,趁著年紀小,諸人不便與她爭功,忙要與他們拜兄弟,稱兄道弟,這游刃有余,十分圓滑的個性,叫紀靈和魏續都有些吃驚!
魏續心中贊嘆,不愧是跟著陳登久了的人,這趁勢行事的個性,真的與陳登如出一轍啊。
他沒有呆久,親自去看點糧草了。
高二娘在江夏呆了一晚,第二天天未明,便與魏續一道出城,上了路,火速的押運著糧草往廣陵趕!
行至半日,正遇上程普趕來。
高二娘怕糧草有失,對魏續道“魏將軍且速速帶糧草隱沒,我去引開他們,再在前方匯合!”
“小心。”魏續道。
高二娘點了點頭,帶了五百人去了,余下的人,皆是魏續從壽春帶來的兵馬。
人數也不少,可是魏續還是很緊張。只因為押送的東西是要緊的。為什么說糧草官十分重要呢?!就是因為重職在身,因為要護糧草,所以不能多交戰。
而一旦被襲或是被埋伏,糧草若失,既便他戰贏了也沒意義了。
因此,魏續也不逞能,很快就隱沒了,按兵不動于一坡后。
程普早派出斥侯來江夏外探,不幸被江夏城內抓到了幾個,剩下的,都打探到了有糧草運出江夏城,急報于他,程普哪里能放過?!便趕緊來堵殺。
他心中尋思,恐怕這糧草是運往廣陵的,既然如此,哪有不堵殺燒掉的道理?!
再加上既然糧草是從江夏運出,恐怕江夏已被徐州援兵所得,倘若不及時的燒掉這糧草,徐州又得了江夏,這勝算就更大了。
程普心內緊張,因此急來追。
而看到前方有車輛壓過的車輾,急速的追了過來。
正遇著高二娘的車隊,程普一見,拍馬便殺將過來,急令道“燒!燒掉所有糧車!”
江東兵們頓時一震,也不顧疲累與否了,火速的沖殺過來,馬騰踏而過,見到糧車就砍,還有欲點火者。
不料還未至前,絆馬索一拉,程普與騎兵被絆倒在地,然后是無數的箭枝朝著他們射了過來,更有舉有利器者,就近見人就砍,見馬就殺!
程普略有些慌亂,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收拾了戰馬,冒著箭雨還要往前沖,一面命人擊鼓,開始殺埋伏過來的廣陵兵!
程普力大無窮,就近砍殺兩個,大吼一聲,道“兒郎們,冒死上前,若得功,何懼死哉!殺!”
“殺!”就算一開始中了埋伏,處于了劣勢,江東兵也逞著勇很快就爬了起來,見到廣陵兵就廝殺起來。
兩方殺的不可開交!
“何人埋伏于我?!”程普大怒,意欲找出對方的首領。
卻突聽嗖了一聲,箭弦朝著他射來,他心中一跳,險險一避,避開了。第二箭緊接著而至,他福靈心至,很快也急速的避開。他以為必會有第三箭,不料,迎面而來的竟是一柄長槍,槍尖閃著懾人的寒光,朝著他的咽喉就刺!
程普大急,額上出了汗,險險用大刀擋去,略有些狼狽,因為對方用槍甚快,變化萬千,他眼花了,他知道,若是不小心應對,很可能被這快槍法所殺。
必須要全部心神跟得上,才能避開死亡。
何人,如此厲害的槍法?!這般速取,極為激進。特別的擅于變化,倘若有不善,就是被刺死于當場。
程普拿出全部心神來擋這槍,不光額上出了汗,連后背都汗濕了,這大冬天的環境里,顯得格外的狼狽又聚精會神!
他似乎想要伸手去奪長槍,奈何對方察覺出他的意圖,竟是沒能搶得到。
對方顯然是以退為進,退了一射之地。
程普不敢大意,立即尋機勒馬,大刀橫在前,做出防備的姿勢。
這才有空去看對方是何人,和全貌!
當看到敵將竟如此嬌小的時候,他似乎怔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冷冷道“…汝是女子?!廣陵出者?!可是高二娘?!”
高二娘不答。
“擒我江東之主者,可是汝?!”程普怒道“觀汝用箭手法,背后偷襲者,可是汝?!”
高二娘道“什么事都能賴到我的身上?!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休要裝傻!”程普顯然是認定了,因為她越不答,他只會越覺得她心虛,越發的要逼她承認,第二回合,竟是主動前來要斬殺高二娘,一刀被高二娘所避,另一只手,立即就撈向她的后背,似乎是想要生擒!
高二娘察覺出他的意圖,立即拉開距離。
以她的體量,若是被程普這種壯漢一旦捉到在手,恐怕想要脫身,就極難了!
人再強是無法拎起來自己的,或者說,一個人再強,除了少數異類以外,是不可能拎得起或舉得起高于自己能量的人的。
所以這就導致,程普若擒她在手,易如反掌,她也難以抵抗這種力量。而她若想生擒程普,想要一拎在手,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必須要拉開距離,才能不吃虧。
她必須不能被他近身,才有與他一戰的機會。
因此她棄了長槍,而是執了弓弩在手,搭起短箭在手,朝他近射。
程普咬著牙,發出的箭叫他無法真正的靠近,可他還是在試圖靠近距離,所以頻頻的伸手,或伸刀,躍躍欲試的。
高二娘哪里肯叫他近身?!
立即就打了個幌子,掉頭就開始跑!
程普趕馬就急追。
他身后的戰將都急喊道“程將軍,切不可急追,只恐有詐!凌將軍就是如此才中了埋伏,才重傷的。程將軍切不可上當…”
程普新仇舊恨全涌在一起,早聽不見,奮起就直追。也不顧后方的情況了。
而他一走,這邊也打了個唿哨,然后廣陵兵有序的撤退了。
一時退去如江水退潮一般,從原地消失。
江東兵想追,卻不知追哪個人。一時有點傻眼,呆呆的在原地根本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程普也是,急轉至一坡后,再找高二娘時,哪里有什么人影?!
早不見了!
程普對這神出鬼沒都驚呆了,又不甘心的很,在這旁邊找了找,卻是連個影子都沒找得到。
程普一時都氣的呆了一瞬。想退回去又不甘心,想追又無從可追。
惱火的大吼了一聲,道“藏頭露尾,小人行徑,出來!”
回應他的只是被驚起的飛鳥。
程普踱了一會,見完全無影無蹤,只好作罷,悻悻的往回走。
他的江東兵都在原地呢,見到他回,也是一臉無奈加無語。
程普道“怎么回事?!敵兵呢?!”
“撤退了,像潮水一般的撤去了,棄糧而去…”有副將道“我等欲追,因不知從何追起,又無將軍令,故不敢追,只在此候將軍回!”
程普臉色一變,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他下了馬,拎了一刀往糧車上一捅,那麻袋里滑出來的,哪是什么糧草?!分明是碎沙石,像流沙一樣滑到了地上,驚呆了一眾江東人馬!
程普不信邪,又捅了其它的車輛,俱都是碎沙石。
一時氣的臉色青白交加。
“中計了…”程普怒道“好計,好計啊…這是故意吸引我軍之計,恐怕糧草車隊早潛往別處去了!”
諸將啞然,道“將軍,要追嗎?!”
程普也是久經沙場的人,道“追?若還有障眼法,未保不會不中計,既是如此,我等往廣陵趕,在要道上候著便是。要想運糧回廣陵,得必經過官道。車馬難走,速度必慢。我等且去守株待兔!叫他們逃無可逃!”
諸人大喜,馬上就應了,然后跟著程普火速的往回趕。
高二娘很快就在約定之處與魏續匯合。
魏續萬分憂心,道“既已被發現,對方定有防備,若想將糧草安然無恙的送至廣陵,恐怕難矣。難保無戰。若是有戰,人可戰,可是糧草卻經不過對方毀去或焚燒啊…如何是好?!”
“大人早已有接應之計,魏將軍不必憂心。”高二娘道“事不宜遲,我等還是盡快的往廣陵趕要緊!”
魏續也不敢耽誤,火速的往廣陵趕。
而此時文聘已經到達江夏附近,此時已然得知江夏,已換旗矣,一時吃了一驚,待派人去探,才得知江夏被紀靈所得,黃祖已死,故而,旗已經換成了徐州紀字旗。
文聘此時心情挺復雜的。
對黃祖,既有物傷其類的傷心,也有同情和無奈。
本來在來的路上,他還做了心理建設,就是說假如撞上了黃祖被圍殺,他到底救不救?!答案當然是救,不然就是毀了劉表的仁義之名。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未至,已經接到了江夏被奪的消息,還有黃祖的死訊!
到底是同事,文聘默然的置了香爐,祭拜了一回。
此時也又猶豫了,他到底是進江夏,還是去廣陵呢,這是一個問題!
而事實就是,雖然他是來助廣陵的,然而他也是江夏太守,當然是劉表派系的,真去了江夏,也許會是羊入虎口,因為就立場來說,他與黃祖還是同事。
他去了,紀靈能歡迎他么?!不防備他,不打一仗才怪!
如今這個事吧,說是同事,真不算,說是同盟,更不算!
所以,文聘想了想,略有些惆悵的決定了,不去江夏,還是往廣陵去吧。
因此,他避開了江夏,一徑往廣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