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與賈詡其實剛見上面,才剛見過禮,還未來得及客氣的說上幾句話,卻聽到有人來報,道:“壽春楊長史,去陳珪府上撞門了…”
賈詡吃了一驚,當下與郭嘉對視一眼,竟是默契的一并出來了,匆匆的往陳珪府上去。
倒不是怕出亂子,而是怕楊弘血濺陳珪府上大門,如果他自盡于陳登府大門,這個事就真個的鬧大了!
這楊弘也真是能豁的出去啊!
賈詡便是再不急,此時也是微微出了些汗,在馬上對身側人吩咐道:“去城上請宋憲將軍帶些兵卒來,另外,再去請陳相和許太守來。速去!”的72文學網 “是!”那侍者官急匆匆的去了。
看賈詡緊張的樣子,郭嘉便是未與他懇談,也知道此人心中已全是呂氏父女,這護主急切之心,是作不得假的。郭嘉便明白了,以后又得一勁敵。
此人,真是沒料到。
以往跟在董卓,郭氾之人身邊真的是明珠蒙塵,后來跟跟著張繡,但張繡這人雖好征伐,卻不知撫民,雖心志極大,卻無極強的實力做后盾,終究還是屈才了。可是現在,看樣子,他在徐州之心算是定下來了。郭嘉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這樣的人,若被主公所得,與他共同輔佐主公,多好?!
他日為勁敵,也不知是何種的對撞和無奈。郭嘉不敢小看天下賢才,而賈詡只恐不在自己之下。
竟心里塞塞的。倒也顧不上多說什么,一路急行往陳府上去了。
這楊弘也有意思,不去鬧相府,不去鬧陳宮,偏偏去鬧陳珪父子,為的是什么,是指桑罵槐。
最近罵陳珪府上的人是真的很多,因此,這里每天來閑逛尋新鮮的人是真的很多,就想著學點罵人的話去與人嘮嗑說閑話呢,結果今天來的人還真是看了大熱鬧。
比以前罵陳珪的那些豪族還要熱鬧,為什么呢,因為那些人罵來罵去,翻來覆去的這么多天了,也罵的差不多了,罵來罵去,也就這么幾句話,聽也聽煩了。
但是這一出新鮮的,那可真是熱鬧極了。
楊弘見陳府不肯開門,便拿門撞,撞的額上都見了紅,一面破口大罵,道:“陳珪老烏龜,枉你陳家也是與我主袁氏共事過的人,如今我主被你們這些人逼的在城中吐血,你們是欲逼死人矣!陳珪,枉你也是漢室豪族,為霸一方,然而你竟不思報于漢室,反倒為虎作倀!陳珪,老而不死是為賊!我主吐血而病,而汝,奈何還不死之!”
“你出來受死!”楊弘破口大罵,是真的瘋了一般,他人現在精瘦的,眼睛瞪出來,特別可怕,有點瘋狂的樣子,“若不然,弘今日便自縊于你府門前,叫你受世人唾罵,這一輩子,生與死都不得安寧!”
見陳府沒人開門,楊弘一時又喊,“陳元龍,你出來!汝父不忠,你也不忠不義矣?!出來說話!你陳府逼迫徐州同族,本是同根之人,為何卻助那惡虎如此作惡!你們欲逼死人命耶?!欲逼死壽春我主耶?!勿做縮頭烏龜,出來!”
他竟是抽出劍來,開始砍陳府的大門。
外面看熱鬧,聽熱鬧的都驚呆了,哪里見識過這等子的事情,一時之間,都看向楊弘,指指點點的,有笑的,也有吵架推攘的。
而陳珪呢,陰沉如水著一張臉,坐在堂中,眼神微冷。
管家見他竟不動聲色,便道:“如何是好?!若不開門,他便越有理,說大人有心病,不敢開門…”
陳珪這些天老被人罵,已經慢慢的習慣了,但是被同豪族罵,與被一個楊弘罵是不一樣的。經歷過一次,這一次,竟是淡定的很,也沒有氣昏過去了。
他冷冷一笑,對陳登道:“他楊弘又算什么東西?!袁氏與陳氏雖同事過官職,卻并無有多少交集,這個時候倒來罵了。他倒是敢去罵陳宮!”
楊弘確實恨陳宮,然而,他知道罵陳珪更有效用。
“指桑罵槐,然而,我陳珪憑什么就該是桑?!”陳珪氣洶洶的冷笑著,“不過是覺得我陳府的門好欺,如同那娼婦好見,他不敢去罵陳宮罷了…”
罵陳宮,呵呵,兵卒能馬上把他給拖走。他能有這個機會,這樣子被人圍觀的破口大罵嗎?!
“卻是我陳府自取其辱…”陳登道。
陳珪一心戾氣,卻是冷冷的掃了一眼陳登。泥人尚有三分泥性,陳珪一開始出來做事是不甘不愿的,然而現在,這樣子沒交情的人都能欺到門上來,陳珪才高興才怪。
既無退路,何必非得退,原地不動也是退,還不如進一步,做真正的相爺!
免得什么阿貓阿狗都能罵到門上來。
真是受夠了!
“父親?!”陳登道。
陳珪現在有點看不上陳登的別扭了,也不搭理他,只是沉著眼來回徘徊了一下,叫管家喊了一個府上的賓客來。就是陳府養的食客。此人嘴皮利索,是個巧言善辯的人,而且用辭十分尖銳,名衛甲。是不是化名,又有誰知道呢?
這個年頭,多少人都帶著馬甲避世。
如今倒是可以用之。
陳珪吩咐一二,衛甲便開了門出去了,笑道:“楊長史若肯自投繯于我陳府,陳府是無話可說,然,會看在與袁氏曾同門分上,定會厚棺槨送還至袁公路處,以還以舊日之義,但也僅限于此。只是有一言,不可不告楊長史,倘若你的尸體回去,只恐說呂氏無義者少,卻說袁公路無能者眾。自古成王敗寇,楊長史自可死之,只若一死,陷汝主于不利,可否值得?!言盡于此,隨便吧!”
楊弘一聽,已是氣的七竅生煙。
門卻啪的一聲關上了!仿佛一個耳光打在楊弘的臉上。天才一秒鐘就記住:72文學 他手抖著指著門,道:“陳珪,你,你,你…不忠不義不友不善,必遭天譴,不得好死!”
那衛甲卻沒從門后走呢,聽了這話,便高聲道:“汝主袁術眼下就要不得好死了,只恐欲看我府遭不遭天譴,怕是沒這個機會!”
楊弘不聽則已,一聽已然噗的吐出一口血來。
那血斑駁的掛在門上,現場何其的悲壯與慘烈。然而陳珪只有冤,還有恨,恨袁術,恨楊弘。這可真是飛來橫禍。好端端的被罵了。呵,杮子挑軟的捏,是這意思吧?!
陳珪真的是氣急了!是不是他現在與舊族割裂,人人都能來踩上一腳,罵上一句了!?動不動就來他府前尋死,以后他陳珪的臉面往哪擱?!
本來嘛,楊弘已經吐了血,外面亂糟糟的了,但是這可把陳珪惡心的夠嗆。他實在受不了,竟然親自下場,想也不想的沖了出去。
其實與人對罵這種事,世家大族來說,是真的不講究,但是此種時候,陳珪滿心恨怒,若是被人欺成習慣,以后天天有人上門,他陳府還有安寧嗎?!不如改成葬墳處罷了!
因此,陳珪是真的連里子也顧不上了,沖出去了,陳登愣了下,竟沒來得及阻止,便忙也跟了出來。
陳珪示意衛甲開門,他一甩袖出了府,絲毫不顧及門上的血,冷冷的道:“袁術妄譖天意,敢自稱天子,袁術不死,何人死之!楊弘,汝是何人?!助紂為虐,亦敢笑我為虎作倀?!你今日便死在此處,便是現成的天譴,用不著等以后!”
賈詡與郭嘉二人趕到,擠開人群時,正好聽到這一句,看到這情景,也是醉了。
而楊弘呢,一聽這話,兩眼一翻,直接往后倒過去了!
陳宮與許汜也到了,卻是宋憲帶著兵卒在前,趕到了。
宋憲冷著一張臉,撥開人群,人群也自動為他們讓出一條道來。
噠噠噠!
宋憲示意身后兵卒將楊弘扶了下來。
陳宮與許汜也是特別無語極了,與賈詡碰到面,三人都有點無語,此時此刻能說什么呀?!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陳宮便與許汜跟著宋憲將楊弘直接帶到醫院找華佗去了。
這楊弘現在可不能死在這,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天大的帽子蓋下來,徐州可受不起!
賈詡則上前對陳珪道:“幸漢瑜應對得宜。”現在這狀況卻是目前最好的狀況了,不然只會更難聽。但是經過今天這一事,難免有點風浪要起來。
陳珪看了看賈詡,道:“可是外事處大臣賈文和?!”
“正是在下,”賈詡笑道:“今日一見漢瑜,老當益壯!”
陳珪笑道:“既來矣,若不嫌我陳府污穢,進去一坐!”
為啥說污穢這一句呢,因為血還在門上呢,古人對血這個東西吧,有時候用它來祭祀的血,就是圣物了,但是被人吐了血這種,就真的是污穢。也難怪這般形容。
賈詡哪能拒絕,話說到這份上,難道還能說不坐了,也不合適啊。因此便笑道:“豈敢,如今多人皆懼陳府門檻高,不敢進門呢,然詡并不懼,哈哈哈…”
陳珪哈哈大笑,一時郁悶散盡,道:“請!”
賈詡對郭嘉道:“不知奉孝可嫌陳府門檻高…?”
郭嘉卻上前笑道:“正欲進去一探究竟,如何敢嫌高,只恐漢瑜不欲請我入門?!”
陳珪這才注意到賈詡身后還有一人呢,便笑道:“如何不敢?!鬼才入我陳家門,是我陳家榮幸。”
郭嘉聽了也哈哈大笑,道:“請!”
陳登出來了,見到郭嘉先是一怔,郭嘉卻是大大方方的笑道:“元龍可歡迎乎?!”
“豈敢不歡迎?!”陳登忙答,道:“請!”
一時四人都進了門,衛甲與管家去尋人擦門洗地,而門外圍觀的人,那可真是海了去了。
“要是罵能罵死人的話,這陳家大門就已經先被罵死了,真別說,這老頭兒,還真能活,真能忍。能屈能伸啊…”外面的人嘻嘻笑了起來。
被罵的跟沒事人似的,罵人卻吐了血氣昏了。嘖嘖,怪沒用的!
醫院華佗正在授課,他授的是他的絕學青囊經,傳授與學生們自己行醫的經驗,以及雜癥的處理,以及遇到緊急情況的處理,至于解剖學,他是一個人在研學在驗證在學的。沒有自成系統,他是不會授與旁人的。
若要授與學生,也得他確認了是真的以后,才會做,這是一個做醫者的本能。
一般搞學術的都有點懷疑一切的本能,這是很正常的。并不是說書上說什么,他就信什么。所以在他研究完之前,他是不會輕易授這門課的。
但是青囊經也足夠讓學生們像吸水的海綿一樣盡力的學著,受用不盡了。
華佗挑學生,資質有高有低,但是他不管男的女的,只要有點悟性,他都收。當然了,動手能力也是考核的,便是再有悟性,結果下針的時候手抖,是不能要的。不然以后握解剖刀時,呵呵,就是悲劇了,手穩,心狠,眼辣,有悟性,所以學生們很多,有男有女,華佗授課可是怪人,這個時代,你要是在課堂上分心,呵呵,師者分分鐘教你做人,所以他的威信在,那可真是啞雀無聲,這個時候,有點喧嘩都是不合時宜的了,所以外面喧嘩聲一起,學生們就吸了一口冷氣,明顯的感覺到華佗整個人的眉峰都鼓起了包來,很生氣!
這倔老頭是真的很嚴肅的,因為他這種天才,在挑弟子方面是很嚴的,史上他一生都沒一個弟子,可見就是沒尋到一個能入眼的。
而現在呢,教一大群學生,都是資質一般,有高有低,但完全達不到倔老頭心里高徒的水準,所以倔老頭對他們且不耐煩呢,又兇又狠的,一個點講三遍還有人聽不懂,他就要開罵。罵起來恨不得讓學生們臊的重新去投胎。
所以,他有怪癖,本來上課就不算多開心的事,他覺得占用了他自己看書做研究的時間,本來就不怎么耐性的人,現在一被吵,那脾氣可想而知吧。
偏偏是陳宮等人,也沒人敢攔,徑自就讓進來了。
華佗見是陳宮與許汜,也是不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道:“相爺就了不起哦,相爺就可以闖醫院的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