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晏一時有些不明白顧錦璃的意思。
顧錦璃無奈,她這個二哥太過朗直,若是在現代,絕對算是個鋼鐵直男。
只得耐心的解釋道:“二哥,我希望你能記住,不管遇到什么事,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你是如何擔心我的,我們就如何心疼二哥你。
若是我與人打架傷成這樣,二哥作何感受?”
顧承晏認真的想了想,他怕是忍不住會打死對方吧?
大妹妹難道是想替他報仇?
這可不行,那些都是紈绔子弟,妹妹決不能與他們扯上關系。
“我明白了,以后我會注意的。”頓了頓,顧承晏又道:“宋三公子幫了我,謝斌被他揍得連謝尚書都認不出來了。”
所以,你就不要再去找人家報仇了。
“宋三公子?宋達?”顧錦璃有些驚訝。
顧承晏點點頭,見顧錦璃震驚的有些過頭了,便皺眉問道:“妹妹認得宋三公子?”
他本就奇怪宋達為何會出手相助,他們兩人在這之前可是連面都沒見過。
難道他對妹妹有非分之想?
總是一根筋的顧二公子,在防范對妹妹別有居心的男子身上,變得異常敏銳。
顧錦璃沒察覺到顧承晏眸中的探查,只搖搖頭道:“只在宋府見過一面,說過兩句話。”
顧承晏眉毛皺的更緊了,只說過兩句話便對大妹妹動了心思,這宋三公子有些輕浮啊。
“既是這次多虧宋三公子相助,那應該好好感謝他一番才是。”
宋達和宋碧涵都是那種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之人,想來定是因為聽到二哥是顧府公子,這才仗義出手。
謝斌他們人多勢眾,若是沒有宋達幫襯,二哥想必會傷的更重。
顧承晏見了忙道:“我自會去感謝宋三公子,你就不要費心了。”
他虧欠的人情他自己會還,不能讓別人有可乘之機。
顧錦璃沒有多想,點頭應下。
看著顧承晏滿臉傷痕的模樣,顧錦璃心中酸澀又感動。
以前她只把顧府當做一個暫時的落腳點,只想著過好他們一家三口的小日子,待賺些錢就和父母遠走高飛。
可一點點相處下來,她發現這個顧府里有越來越多讓她留戀珍視的東西。
不管是沉默寡言的顧二哥、乖巧純真的三妹妹還是對她頗好的顧大伯顧三叔,他們都在從陌生人一點點轉變為她的至親。
在他們一次次的關懷呵護下,她沒有辦法再將自己看成是顧府的局外人。
看著顧承晏,顧錦璃嘴角彎起,唇畔間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來,似驕陽下綻放的芙蓉花,“二哥,謝謝你。”
后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卻心思堅決。
她做不到理所應當的享受著他們的關愛,她也一定會努力讓大家活的更好。
而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給承恩侯府下拜帖。
顧承晏有些怔然的望著少女離開的背影,不明白她為何在一瞬之間突然變得明媚起來。
就好像窗外的暖陽,映的人心中一片明亮,溫暖而美好。
而此時的謝府卻是一片愁云慘淡。
謝葉蓉知道了事情原委,看著父親陰沉的臉色,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謝夫人卻是更心疼兒子,看見兒子被打成這般模樣,淚珠子不受控制的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宋府真是仗勢欺人,居然將斌兒打成這個樣子,陛下難道都不過問嗎?”
謝昆頭疼,沒有回答,只低沉著嗓音道:“派管事備禮去顧家賠禮。”
謝葉蓉聽到這終是忍不住道:“父親,顧府那般的窮酸人家,哪里配讓我們登門賠罪。笔∞趣文学∞WWW.BIqUWX.coM
就算咱們做錯了,可兄長都被人打成這樣了,也該扯平了吧!”
謝斌渾身都疼,但更疼的是被母親和妹妹一刀一刀的戳心。
他知道自己被打的很慘,可能不能別再提了。
謝昆沒應聲,謝葉蓉又不甘心的道:“父親,咱們謝府若是給顧家賠罪,這臉面可就丟盡了,以后定會成為京中的笑柄。”
“你們也知道丟臉?”謝昆冷冷開口,陰沉的目光看的謝葉蓉身上一涼,“若不是你們做的蠢事,何至于此?”
一個月,朝堂之上足以翻天覆地。
“我…我也沒想過會這樣。”謝葉蓉委屈的紅了眼眶,她明明是為了兄長著想,誰知道顧家會派人盯著。
“老爺,都是我不好,你別怪蓉兒。”謝夫人見女兒泫然欲泣,忙開口道。
“的確都是你的錯!”謝昆語氣冷冷,“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來!”
謝夫人面上發熱,心里也是委屈。
她派人散播顧錦璃謠言是在御史接到檢舉信件之前,她哪能料到之后的事。
而且她也心存了些許僥幸,覺得不會有人將兩件事聯系到一起,誰能想到溫涼竟橫插一手。
“我明明已經交代過的事,卻還能出如此紕漏,你好生反省吧!
我不希望日后再有類似的事發生,否則我會質疑你沒有管理府中中饋的能力!”
謝昆冷冷撂下一句便拂袖而去。
謝夫人瞬間只覺得一股冷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她僵硬的坐在椅上,半晌沒回過勁來。
謝斌被小廝攙扶起身,他看著謝夫人,滿眼都是不解和失望,“母親為何要做這種損他人清白之事?
兩府婚事既然已退,母親又何故苦苦相逼,做這等有違道義的事情。”
謝夫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謝葉蓉卻是為母親抱不平道:“兄長,你怎么能這么說母親?
母親這么做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這么說太讓母親傷心了。”
望著眼眶濕潤的謝夫人,謝斌心中一軟,可他剛要說話,卻不小心牽扯到嘴角的傷,今日種種不由再次浮于眼前。
他今日所承受的不僅有身體上的痛,更是在精神上受到了的打擊。
他向來自詡不輸于溫涼,兩人所差不過出身。
可今日他方才知道,他與溫涼之間相差甚遠,溫涼不僅是清貴公子,更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而他拋卻戶部尚書之子的身份,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舉子。
還有陛下的那一句“男女各自婚配”,更是將他心中暗藏的一絲絲希望摧毀。
他覺得顧錦璃對他應仍存期冀。
他曾想過,或許可以在迎娶趙文鳶之后,納顧錦璃做妾室。
顧府沒落至此,能得謝家眷顧想必定會欣然同意。
可母親將事情做得如此決絕,兩家已結仇怨,他們之間再無可能了!
思及此處,軟了的心腸又冷硬下來。
“此等違背道義之事,還請母親不要再做了!”
謝斌欲走,卻發現謝葉蓉竟在怒目瞪他,便擰眉冷聲道:“平日若是無事便多看看圣賢書,好好的女孩子別總學那些內宅里的勾心斗角!”
謝斌說完轉身離開,只留下滿心苦楚的母女兩人。
謝夫人的眼淚簌簌落下,她一心為的都是這個家,結果他們反是都在怨怪她。
“娘你別哭了,哥哥他只是一時豬油蒙心,他會明白娘的心意的。”謝葉蓉見母親傷心垂淚,忙壓住心口的委屈柔聲勸慰。
謝夫人啜泣不止,丈夫的責備只是讓她委屈,可兒子的怨懟卻是真真傷了她的心。
她只有這一雙兒女,滿心在為他們打算,可兒子不但不體諒自己,竟是還嫌棄自己行事卑鄙。
謝夫人以帕拭淚,捏著被淚水染濕的手帕,恨恨道:“我看他不是豬油蒙心,而是被女人勾了魂!”
“不會的,兄長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
“呵!分寸?無論男女,在情之一事上都是沒有分寸的。”
老爺怪她是因為被停職罰奉,可斌兒又有什么理由怨怪她?
除非,他心里想著那個女人。
謝夫人含淚的眸中泛起冷光,因為一個顧錦璃竟攪得他們謝府上下不得安寧。
如此晦氣的女子竟敢妄想攀上她的斌兒,簡直是癡人說夢。
“顧錦璃…咱們走著瞧!”
謝府派了管事登門賠禮。
顧府的主子一個都沒出面,也沒把人請見來,只派了個管事在大門前當著眾人的面將事情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謝府的管事鬧了個大紅臉,若是往常他根本就不會把顧府放在眼里,可現在卻只得忍著。
賠了禮道了歉,謝府管事落荒而逃,顧府管事雄赳赳氣昂昂的轉身回府。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
“這謝家真不是東西,攀高枝退婚不說,竟是還污蔑人家小姐的清白,什么玩意兒啊!”
“誰說不是!好在咱們陛下圣明,狠狠罰了謝家,不然可真是便宜他們了。”
人群中有幾個人一臉苦相,其中一個人鼻子里還塞著棉球。
“合著這些事都是謝府胡說的啊,倒是叫咱們平白惹了禍事,還害得李兄有了血光之災,鼻血都流了半日。”
李姓男子正是那個被顧承晏一拳打在鼻梁上的人。
他微仰著頭,欲哭無淚,“你們發現沒有,咱們這兩次談論顧大小姐都倒霉的要命。
上次拉得我都要虛脫了,這次更是害的我險些折了鼻梁。
我看那顧大小姐邪門的很,以后誰也別跟我提她,我可不想再被牽連了。”
幾人一回憶,好像真是如此。
那次肚子鬧得他們可真是記憶深刻,不由齊齊打了一個冷顫。
馬車中的陳總管面帶笑意的聽著百姓們的議論,準備一會兒回宮之后挑些好聽的講給建明帝聽,好哄陛下開心。
熱鬧看得差不多了,該辦正事了。
馬車剛剛駛到戶部,卻正與溫涼的墨色馬車迎面遇見。
馬車停下,兩人皆掀開車簾。
陳總管忙笑著道:“又遇到溫大公子了,老奴今日還真是好運氣呢!”
溫涼略一點頭,掃了一眼戶部匾額,淡淡問道:“陳總管來戶部可是有何要事?”
陳總管臉色微僵,隨即很快調整過來,笑呵呵的道:“陛下交代奴才來半點事。”
溫涼眸光微動,頷首道:“我正要來戶部查些事情,便和陳總管一同吧。”
陳總管的臉色這下子是徹底僵住了,溫涼跳下馬車,見陳總管未動,挑眉問道:“陳總管不來嗎?”
“啊?哎…這就來!這就來!”陳總管有些心慌,但還是趕緊跳下馬車。
到了戶部,陳總管磨磨蹭蹭的喝茶,直到把茶壺里的茶都蹭光了,才總算盼到溫涼辦好了事。
“溫公子慢走,奴才送溫公子。”陳總管一直緊繃的臉色終于露出了些許輕松的笑,忙不迭的要送溫涼離開。
溫涼略一挑眉,“陳總管不必客氣,左右兵馬司無事,我多等陳總管一會兒也無妨。”
“不必不必!”陳總管連連擺手,“這可如何使得,陛下交代的事情有些繁瑣,奴才知道公子事忙,怎好耽擱公子的時間?”
溫涼眸中疑色更重,索性撩起衣袍坐下,“時辰不早,夜色將深。
待陳總管處理完陛下交代的事情,我親自護送陳總管回宮,免得有歹人驚擾了陳總管的馬車。”
陳總管嘴角抽抽,臉笑得都有些酸了,“自從溫公子任兵馬司指揮使,京中治安有序安定,哪里會有歹人,不必勞煩溫公子了。”
溫涼神色淡然,“便是沒有歹人,一二醉漢也是可能有的,有我護送,陳總管便可無憂。”
陳總管都要哭了,溫公子突如其來的關心簡直讓人無法招架啊!
可人家已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若是再執意堅持,怕是會惹得溫公子懷疑不滿。
苦思無法,陳總管只得如實道來,命戶部將謝昆半年的俸祿取來。
溫涼眸中劃過一絲了然。
果真如此!
“不過是謝尚書的半年俸祿,怎的勞煩陳總管親自來取?”
“回溫公子,是陛下覺得謝府此舉著實過分,必須嚴懲以儆效尤。
同時又憐憫顧大小姐無辜受累,便想著將謝尚書的半年俸祿賞給顧大小姐。”
這一番說辭是陳總管早已想好的,說的格外流利順暢,滴水不露。
溫涼聞后,微微勾唇,如同在寒冰之上綻放出了一朵冰霜花,清冷華美。
“如此正好,兵馬司尚要找顧家二公子問話,這銀子由我轉交便好,不必勞煩陳總管了。”
陳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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