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派主,南陽廂軍在山下安營扎寨,似乎沒有上山的意思。”
“嗯,知道了,你去告訴山下值守的弟子,不要放松警惕。”方云生說道。
云華臉色有些緊張,問到:“師兄,你說的那辦法到底靈不靈,我怎么覺得,還不如我們跑了來的方便。”
“你自己說的,跑了的話,這片基業蕩然無存,那些俗家弟子也不知該如何處置。所以我才定下了‘拖’字方針,如今你又覺得這樣不行了。”方云生笑著說道。
“我…我那是…”方云華一時語塞。
面對如此大軍壓境,方云生著實是有些束手無策,戰也不是,逃也不是。和?那是更不可能。若是方云生束手就擒,任由那些人將他押解到鄧州,那么等待著他的,恐怕不會是公平的審判,而是永不見天日的牢獄之災。
第二天一早,山下軍營里的鼓聲陣陣,劉固騎著馬在士卒中間穿梭,一遍又一遍重申著這次行動的目的。
“此去紫山劍派,只為抓人,而不是開戰。案子還未裁定,山上眾人也不是犯人,切記不要隨便傷人性命,更不要主動挑釁。若是有人挑起爭端,那休怪本縣尉不講情面。”
劉固話說的大大咧咧的,曹陽在一旁臉色陰沉,又不好多說什么。這次鄧州刑曹的文書上,確實只是“請”方云生過去核實案情,劉固這三百人,名義上是派過來鎮場子的。
如果是真的想要一舉殲滅,那來的就應該是鄧州知州和鄧州巡防營,而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提轄,帶著南陽三百廂軍了。
隨著號角吹響,廂軍士卒們排著不那么整齊的隊列朝著紫山進發,到了山下的農莊處,劉固突然示意軍隊停止前進,一旁的曹陽不解的問到:“劉縣尉,這是做什么?”
“提轄大人,抓人而已,我們是不是先禮后兵啊?貿然闖到這農莊之中,似乎有些不講道理。再說了,那方云生所犯之罪,其一便是苛待農戶,我們這樣大大咧咧的進去,一個不小心,驚擾了莊子里的住戶,恐怕也不太好吧。”
曹陽默然,他算是徹底看清楚了,這劉固就是成心的。好在一來二去他也想明白了,一句話,讓他拖!看如今這場面,那方云生是不打算走了,任憑他劉固再怎么拖,難道還能拖到今年過年不成?
劉固見曹陽擺了擺手,便給霍超使了個眼色道:“咳咳,那個,霍都頭,你帶幾個人上山,勸說方云生那廝下來,接受鄧州府衙的審問、調查。”
“是,屬下領命。”霍超對于紫山那可是輕車熟路了,帶了三四個親兵,便上山去了。
這一去便是兩三個時辰,霍超在紫山劍派中喝茶吃點心,時不時派個親兵下去,胡謅一點商談進度。
一開始說是什么,方云生要查看鄧州刑曹的文書,曹陽只得派人送了上去。后來又說,讓山下大軍撤遠一點,免得驚擾農戶。劉固樂得如此,主動后退幾十丈的距離。
等來等去,天都黑了,霍超是終于下山回來了。曹陽一個箭步沖過去問到:“霍都頭,談得如何?那方云生可愿意主動下山?”
“提轄大人,你別激動,依我看,那方派主是個通情達理的,他說了,愿意跟隨都頭前去鄧州,只是…”
“哦?他果真是這么說的?只是什么,他還有什么條件,一并說出來便是。”曹陽欣喜的說道,能如此不費吹灰之力的將方云生緝拿歸案,此前種種遭遇,他忽然覺得也沒什么了。
“他說是派中事務繁多,需要提前安排下去,免得他走后出了亂子,因此懇求霍都頭能給他三天時間緩沖一下。”
“什么?還讓我在這里等三天?豈有此理,劉縣尉,你看到了他,這方云生根本就沒誠意,還不快引軍上山?”曹陽厲聲說道。
劉固搖了搖頭道:“我說曹提轄,談判嘛,大家都是商量著來,那方云生說是三天,你也不非要真就當是三天。再說,此去鄧州,指不定多久不回來呢,人家安排一下派中事務,在劉某看來,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這怎么反倒是我不通情達理了?好,就聽劉縣尉的。”曹陽終于是忍住沒有發火,“你回去告訴那方云生,就說本提轄給他一天時間,明天若是還不隨本官前往鄧州,屆時官軍上山,我要他好看!”
“是是是,我這就去和那方云生說。”霍超趕忙應聲到。
當晚,方云生還派出俗家弟子,帶著做好的飯食前去犒軍,說是什么南陽安定,廂軍功不可沒云云。
曹陽雖然極力阻止,但劉固卻一口一個“看此情形,那方云生定是守法良民”,讓手下放心的吃。
紫山劍派準備的飯食很是可口,一眾廂軍吃了,瞬間有了好感。又有霍超、張崇兩個都頭暗地里派人散播消息,方云生在軍士眼中,成了“救命于危難之中,卻成為權貴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第二天一早,曹陽便覺得周圍軍士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他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在意。實際上在軍士的口中,他曹陽已經成了“權貴的狗腿子”。
這一天中,曹陽不再讓霍超一個人前去聯絡了,而是讓自己身邊一個親隨跟著前去談判。不過實際效果也差不了多少,方云生還是借著這樣那樣的理由推辭下山。
而劉固更是無賴,直接告訴曹陽,說是軍中士卒不知道從哪里聽說方云生是幫助南陽賑災的大善人,因此軍心渙散,無心戀戰,他也使喚不動。
這話聽得曹陽快要吐血了,他恨不得帶著自己手下幾人沖上山去,但一想到自己的武功一般,而劉固不止一次暗示過方云生武功高強,遠超自己,他又怕自己逼得太急了,方云生一怒之下斬了自己。
曹陽雖然愿意靠著討好知州大人,來打通晉升之路,但到底還是個怕死的。
官位再高,也要有命去坐。被劉固恐嚇了幾番,他也索性不管了,這劉固和那方云生,愿意拖多久就拖多久,與他何干呢?
頂多是回去了被鄧州知州罵一頓就算了,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辦?